第一卷 第26章 見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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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牌很小,兩根手指並一起都比它大,

本該沒什麼存在感,可藏在胸口,卻硌得她難受。

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吐出濁氣的時候便已下定了決心。

救。

畢竟是孩子的父親。

裴昭也救過她,一次從趙王手裡,一次從雪狼口中,

救,就當是報恩吧。

如果那人真如傳言所說的那麼所向披靡,以一敵百,那麼隻要解開鎖鏈,加之她用馬群引發混亂,應當能撐到援軍趕到,

大軍到了,殺穿小小戎夷不是問題。

少女將鑰匙藏進袖子,用積雪搓掉手上血跡和大部分汙泥,再用枯樹枝將頭發挽起,藏起沾了泥巴的那部分,最後扯鬆了衣襟,露出瑩白瘦削的肩頭,

隻要讓首領看見她,讓她成功進帳就行。

她昂起頭,大搖大擺地向大帳走去,

因了這身華貴的赤獾束腰褶裙,士兵們都以為她是首領叫去侍奉的,隻是不懷好意地往她身上瞄,但沒人上前盤問。

無需把門騙開了,

隻聽裡麵傳出器物摔碎的聲音,接著是女子的哭聲,

隨後大門被人從裡麵拉開,失了魂的姑娘哭著跑出來,臉上挨了個巴掌印。看來是不小心摔了東西,被攆出來了。

女人看見阿巧時短暫地愣了下,想說什麼,但四周都是眼睛,沒機會開口,

阿巧注意力集中在帳中,沒察覺到女人的異樣,

她擠到門口,對上了那首領的目光,也對上了裴昭的,

福身,對著首領報以恭順一笑,削肩掛著的衣襟順勢滑落,露出半截藕白的手臂,

偏這白嫩的臂膀被寒氣凍得透著紅,看一眼就讓人生出憐惜來。

壯得和熊似的男人眼睛刷的亮了,招手讓她進,

戎夷的大帳布置和齊國不同,麵對大門的地方不設案幾,隻有左右兩邊坐人。

大帳很暖和,地上鋪著白鹿皮,

主人坐左位,客居右,中間燒著大盆炭火,

阿巧在首領身邊坐下,斟酒切肉。

月兒也在,作為侍妾跪坐於裴昭身邊,垂著頭,雙手端放於腿麵,苦著臉,滿麵的絕望,

剛被將軍看上,以為就此能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

不曾想一夜之間變成了階下囚

她怎麼這麼命苦啊!

首領眼睛在月兒身上看了個來回,又看了看身邊這個,

比較之後甚是滿意,就好像身邊女人更漂亮,就能壓上幕府將軍一頭,

滿意了,便一把摟住阿巧側腰,作力帶身邊,毫不客氣地在她脖頸間聞了一大口,笑聲粗獷,

“這吳國女人就是不一樣,身子又軟又香!”

裴昭眸光頓時一暗,捏著酒杯的手骨節驟然發白,

好在失態隻維持了一瞬。

男人卸了鎧甲,卸了武器,隻著黑色中單衣,手腕上的鎖鏈昭告著他俘虜的身份,

正是這樣一個俘虜,正斜倚在木案邊,雙目睥睨,目光落在首領的女人身上,一條長腿曲起,手搭膝上,鐐銬的鐵鏈垂落在地,

龍章鳳姿,從容不迫,全然不掩飾上位者的傲慢,

將那戎夷首領襯得如同散兵遊卒。

阿巧頭皮發麻,裴昭隔著她十步遠,怎麼塞鑰匙!

那首領灌下一大口烈酒,朝著裴昭道,“生還是死,希望將軍早做決定!”

裴昭笑,風輕雲淡,“裴某身為齊人,如何能做通敵叛國,分裂國土之事。”

首領冷哼,

“通敵叛國。”

“將軍,那齊王之位本就該是你的,何來通敵叛國一說。”

“依我看,不如接受濟寧城君的提議,就地駐軍,由濟寧提供軍需,待到時機成熟自立為王,以將軍的威望,定比那齊王更得人心!”

二人用的都是戎夷語,阿巧聽懂了大半,

她腦子懵了,總覺自己該是聽錯了,

否則這人到底在說什麼啊?!

裴昭本該繼承齊國王位?可齊國國姓為景,而裴昭姓裴啊!

她聞言猛一抬頭,恰好對上男人視線,

他目光未曾分給那首領半分,而是沉沉落在對方搭在阿巧腰間的那隻手上,眸色漸深,暗流湧動,

阿巧被盯得後背發涼,隻覺被摸著的那處印著烙鐵似的燙人,

裴昭不喜她與彆的男子有身體上的接觸,眼下她不但被摟著腰,還要一臉諂笑地給這大胡子男人斟酒切肉,

估計就地格殺她的心都有了

青銅地爐中炭火明明暗暗,熱氣烘向四周,皮革與鐵鏽的氣味,沉甸甸地浮在空氣中,

那首領極力相勸,想讓他接受濟寧城主的合作,將大齊一分為二,

裴昭隻是不冷不熱地應對,

是在拖延時間。

氣氛變得壓抑,

阿巧一顆心沉重地跳著,手心出了汗,用力抓著酒樽手柄,

給首領滿酒時不小心灑了幾滴在桌上,男人揚手就給她一巴掌。

阿巧被這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去,

臉頰火辣辣的痛,耳邊嗡嗡作響,酒樽脫手砸在地上。

對麵月兒也被這變故嚇的酒杯脫手,灑了一身。

“賤人!”首領口齒不清地罵道,

戎夷男子就是這樣,於他們,女人不過是伺候起居,床上消遣的玩意,哪有男人不打女人的,做錯事,教訓她們理所當然。

帳內霎時變得死寂。

嘩啦,

鐵鏈聲響起,

裴昭將月兒打翻的杯子撿起,緩緩起身,

他身形本就挺拔,此刻站直了,更顯得居高臨下,

帳外天光漸暗,火光將他的影子投在帳壁上,

他腳步很慢,步步逼近,收斂了雲淡風輕,眼底寒光卻讓人不寒而栗,

阿巧蜷縮在一旁,那首領不肯丟份,見他來者不善,蹭地起身,手按劍柄上,兩人不過一步之遙,

將領間的談判因了阿巧不小心手抖而徹底談崩,

一時間劍拔弩張,

裴昭被卸了武器,隻著一身中單布衣,麵對首領明晃晃的長刀,他泰然自若,就似能赤手空拳弄死敵人。

門忽然被推開了,

冷風灌進,

就看那丟了魂的女人再次出現,手中端著托盤,托盤上堆著烤肉,

首領大吼著讓她滾出去。

裴靈越神色微動,

不是因那首領,而是看見了裴昭暗中給的手勢,

手垂身側,兩指微微動了下,

是讓她撤掉埋伏。

撤掉埋伏,阿兄到底想做什麼?!還有阿巧,多年不見,居然在這裡重逢

裴靈越轉身離開,

瞬間,裴昭神色一冷,就在那首領驟然暴起時,男人左手如鐵鉗般扣住對麵持劍的手腕,拇指精準按住脈門,

"哢嚓"一聲脆響,腕骨應聲而碎。

長刀還未落地,已被裴昭右手接住,刀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將那首領一擊斃命。

血花飛濺,

月兒捂嘴咽下了尖叫,

阿巧杏目圓睜,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電光石火間,

就看那尖刀再次舉起,高懸於頭頂,向著她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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