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伯好,我是蘇超,以前在《海馬歌舞廳》劇組和李哥認識的。”
蘇超看到李彧往他爹那邊去,他也跟在邊上。
還和李彧聊了一下剛才的戲。
到了跟前,他就大大方方的和李寶田打招呼。
“哦,進了組就好好演戲。”
李寶田看蘇超穿著小兵的衣服也神情自若,不卑不亢,頓時就高看了一眼。
就算是老江湖,也根本想不到這人其實不認識他兒子,就是蹬鼻子上臉,逮著機會亂攀關係。
當然,他不認識蘇超,以前也沒見過,指望他多熱情也不現實。
“謝謝李伯伯,我就是想積攢一些經驗,長長見識,我覺得隻有見過高山,才會懂得表演的高度,我就怪羨慕李哥的,他天天都能看到表演的高度。”
這就純粹是拍馬屁了。
不過,拍得非常有水平,不會讓人太反感。
“你們現階段確實要多積累……”
李寶田話不多,能夠這樣很自然的交流,已經讓蘇超很滿意了。
他其實就是表現給群頭看的。
前景群演六十塊錢一天,群頭得抽走三十,把群頭給鎮住了,就能少抽一些,下次有機會說不定還會主動找蘇超。
“和大人,您也是高山啊,”蘇超沒有落下王鋼,讚道:“看了您的戲,就覺得曆史上的和珅就該是您這樣的。”
一個群演,你貿然跑到主演跟前湊熱鬨。
劇組工作人員肯定攔著你,就算劇組的人沒攔著,他們的助理也會把你擋在一邊,讓你不要打擾工作。
蘇超就是借了李彧的名頭。
但是李彧不是傻子,他跟蘇超沒什麼交情,自然也不會幫蘇超介紹。
這就需要蘇超特彆會說話了。
王鋼一聽這話頓時就樂了:“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感覺你在罵我呢。”
這部電視劇,王鋼一開始並不想出演,因為他之前沒有演過電視劇,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演和珅這樣的大反派,於是就以出國為由拒絕了,但一個月後劇組又打電話找他,問他出國回來沒。
王鋼這才被打動了決定出演。
為了演好和珅,他查閱了大量史料了解和珅這個人物,可以說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到這個角色上。
蘇超這話讓他心裡五味雜陳。
一方麵滿意自己的努力被人肯定,另一方麵則是有種插翅難逃的荒謬感。
蘇超沒有過多糾纏,刷了個臉之後就禮貌的去站位了。
適可而止,不然容易遭人煩。
主演這邊也被催促著開拍。
李寶田有點吃力的站起來,用力的捶了幾下自己的腰。
他本身不是駝背,但是為了演好劉羅鍋就一直駝著,一場戲下來那是搞的腰酸背痛。
王鋼一邊走還一邊樂嗬嗬地說道:“剛才這小子有點東西,眼光很不錯。”
王鋼演的和珅像不像?
不,和珅就該是你王鋼這樣的!
對於一個演員來說,這恐怕就是最頂級的讚美了。
“估計是哪個學院的吧,二毛沒考上,他有幾個朋友考上了。”
“那就更加前途無量嘍~”
後邊,蘇超就沒有再找到機會去套近乎了。
更沒有試圖和王鋼、李寶田發生觸碰去看他們的個人商店。
蘇超他現在褲衩比臉還乾淨,就算有好東西也白搭。
他還碰到了演和珅管家劉全的顏冠英,彆看這人長得跟賈隊長似的,但其實挺有才華,87年就開始發表文章並多次獲獎。
劇組裡也並不到處都是機會。
很難出現某個演員摔斷腿或者一氣之下不演了,讓蘇超撿個漏的事情。
阮巡出演的嘉慶皇帝或許適合蘇超。
而且阮巡1977年的,和蘇超同歲。
奈何阮巡人家父母都是首都的公務員,15歲就去了京城電視台成為娛樂節目《七色光》的主持人,來演《宰相劉羅鍋》還是張國利推薦的。
蘇超倒是可以晚上尾隨他,然後打斷他的腿,讓他沒有辦法再演這個角色。
可惜,這種事蘇超真做不出來。
他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哪怕釣魚執法,那也得魚上鉤才能拉線。
下午不到三點就收工,還差兩個多小時滿一天,大劇組就是不一樣,按照全天給算錢。
蘇超一共賺了六十塊錢。
群頭一分沒抽。
就連呂布和郭曉冬也隻被抽走了十塊錢。
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
如果不是看在蘇超的麵子上,直接抽一半的都很正常,你還不好說他黑心,畢竟這一天賺的比呂布平時三天賺的都多。
而且,群頭還提醒了一句明天早上七點半準時。
也就是說,連明天的活都穩了。
收工這麼早,肯定不能直接洗洗睡,呂布說他想去歌廳看場子,而郭曉冬說他去飯店刷盤子。
倆人都建議蘇超也找個零工乾一乾。
“哥幾個先等一等,和你倆商量個事。”
蘇超喊住他們。
“什麼事?”
“你們有錢嗎,借我點!”
蘇超說的理直氣壯。
呂布聽到這話,突然有種即將被打劫的錯覺。
“今天賺的這五十……”
郭曉冬非常上道,雖然他累了一天,但是能夠進入《宰相劉羅鍋》劇組,還和群頭預定了明天的活,全都要感謝蘇超這哥們。
“不夠,還有嗎?”
蘇超接過來,緊跟著又搖搖頭。
呂布也把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五十塊錢遞過來。
“還有嗎,身上的都拿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劫的多了,蘇超已經學到了打劫的精髓。
這就叫久病成醫。
“要多少啊?”
郭曉冬很為難,他和蘇超其實沒有多深的交情。
但是經過短暫的一天相處。
從主動搭訕李彧為他們三個爭取到進組機會,到劇組裡和李寶田、王鋼談笑風生,蘇超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他根本不懷疑蘇超是想要騙他的錢。
隻擔心窮困潦倒的自己幫不上忙。
“都拿出來,你們也不想我因為沒有暫住證而被送去勞改吧?”
蘇超迫切需要解決這個問題。
九十年代,一直到零三年,暫住證都是一個讓人談之色變的東西。
“我這裡一共……有兩百,全都在這裡了。”
郭曉冬鬆了口氣,他如果沒記錯的話,暫住證現在是一個月二十塊錢,一年兩百四,加上工本費八塊,一共也不到兩百五。
“都拿來,呂布,你還有沒有?”
蘇超現在是一點本錢都沒有,而作為重生者和上輩子混了十來年的江湖老油條,必然要走點不尋常路。
所以,那就借錢吧!
借錢和騙錢有什麼區彆呢,賈彰科說,借錢就是騙朋友的錢。
“我就一百多了,還得吃飯……”
呂布嘴上這麼說,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脫掉鞋,從鞋墊下邊拿出了餘糧。
“嘖嘖,咱們仨真是窮得旗鼓相當啊……”
蘇超自己現在有七十多塊錢,郭曉冬二百五,呂布一百五,零頭他都沒拿。
加一起都沒湊夠五百塊錢。
郭曉冬和呂布都羞愧的低下頭。
“i have a n……這你們都聽不懂?”蘇超歎了口氣,說道:“我打算搞個藝考培訓班!”
“啊?!”
倆人傻愣愣的看著蘇超,像是在看一隻沙雕。
“我去年考了,沒考上,今年也考了,還是沒考上,你要是去考的話,確實該多做一些準備。”
郭曉冬的大腦優化了他的聽力。
他把蘇超的話理解為蘇超要去上個培訓班。
培訓班這東西對藝考來說還真管用。
就是價格太貴,郭曉冬連續兩年落榜,都沒能力去上個培訓班。
“我的意思是,我要辦個培訓班,給彆人上課!”
蘇超一字一句,表達的特彆清晰。
他又把這哥倆給乾沉默了。
呂布張張嘴,很想說要不你還是把錢還給我們算了。
但是他不敢,他怕挨揍。
“現在,我來簡單的說一下我的計劃,然後給你們分配任務。”
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手,隻能用一下這兩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二傻子了。
郭曉冬和呂布對望一眼,打算聽聽蘇超怎麼胡扯。
“首先,咱們湊的這個錢,我要拿去注冊一下我的詞曲版權,然後……”
蘇超不可能拿這幾百塊錢去辦培訓班。
“你還會寫歌?”
郭曉冬的眼神一下子就清澈起來。
他不由得回想起蘇超在劇組和李寶田、王鋼談笑風生的場景,心裡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下,這麼牛逼的人怎麼可能是傻子呢。
“會億點點。”
蘇超覺得,做人還是要低調一些。
“我在歌廳看那些駐唱的,也有唱自己的原創,基本上都不花這個錢。”
呂布弱弱地提醒說道。
“那能一樣嗎,他們那些破歌根本沒人願意抄,我這個可是注定了要火的。”
《再見》是張振粵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每到畢業季的時候,這首歌就成了網絡上的催淚神曲。
郭曉冬和呂布沒有眼淚,他們兩個滿頭都是冷汗。
“弄好了之後,我得找個地方唱歌,呂布你去和你乾活歌廳的經理說,你發現有個帥哥唱歌賊好聽,而且唱的是一首你從來沒聽過的歌……”
蘇超臨時製定計劃。
“……”
倆人這輩子可能都沒有今天無言以對的次數多。
“為什麼不直接去歌廳應聘呢,我看他們都是……”
呂布擦了擦汗,坦誠自己認知方麵的不足。
“這不是廢話嗎,自己送上門的哪有親自去請的值錢,我對我這首歌特彆有信心,尤其是現在放暑假,正是學生們最活躍的時候。”
蘇超不是沒想過去找唱片公司。
奈何,音樂圈有個概念叫“94新生代”。
93到94這兩年內地引入簽約製,各地狼煙四起,一大批唱片公司帶著各自的簽約歌手,如雨後春筍般蓬勃而出。
僅1994年,內地歌壇就有上百張簽約歌手的新唱片麵世。
《小芳》《笑臉》《搖太陽》《愛情鳥》《大花轎》《夢裡水鄉》《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你在他鄉還好嗎》《牽掛你的人是我》……
天天金曲不絕於耳。
可以說,94年是內地歌壇造星運動最狂熱的一年,從唱片公司到歌手,到歌曲作者,再到歌迷,都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瘋狂之中。
然而好景不長,這場一哄而上的簽約潮,在第二年就暴露出了各種問題。
如果說94年是萬馬奔騰的簽約年,那麼95年就是絢爛歸於平淡的解約年。
各大公司都在忙著和旗下歌手撕逼打官司,誰特麼有興趣簽新手啊。
今年唱片公司不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