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鯉抿著唇,眸中燃起怒火。
趙鬆和!
他對孩子起了殺心!
她原以為他至少是個合格的父親,誰知無論是誰,但凡觸碰他的利益,哪怕是血脈至親,他也能毫不猶豫舍棄!
他不配當元庭元婕的父親!
趙鬆和拱了拱手,強顏歡笑道:“此事是我一人之過,讓諸位看笑話了。”
言外之意,任何流言蜚語隻管衝他來。
畢竟今日過後,他必將成為全京城茶餘飯後的笑談。
可裳兒從頭到尾沒做錯什麼,隻要他承擔全部責任,他們就挑不出她的錯!
眾人一陣唏噓。
皇帝親自乾預。
到手的富貴就這麼飛了。
趙鬆和寧願隱瞞發妻,做出悖逆人倫之舉,結果卻不如人意,心中有多苦悶隻有他自己知道。
然而,就在這時。
頭頂傳來細微的響動。
很快,嘭的一聲巨響。
伴隨趙鬆和慘絕人寰的痛呼。
“啊——!”
眨眼間,巨物砸落,濺起一地飛塵。
被砸了個正著的趙鬆和扶著不自然垂落的左臂,痛苦哀呼。
“這就是現世報嗎?人還是不能做虧心事。”不知哪個百姓呐呐喊道。
明明棠娘子也站在旁邊,可那牌匾就跟長了眼睛似的,隻砸趙鬆和。
這不是報應是什麼?
棠鯉麵無表情的看著趙鬆和哀嚎,半點不屑裝。
畢竟,趙鬆和以一己之力連累她的孩子成了整個上京城的笑話。
她與他反目。
很正常。
此後,她不必繼續在外人麵前裝賢妻。
棠鯉徑自帶孩子離開。
“棠娘子好狠的心啊!趙舉人好歹是她的夫君,她居然直接不管了!”
沈從微狠狠剜了說話的男人一眼:“我呸!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鼠輩,若是誰敢毀了我的孩子,我定要千百倍的報複回去!”
言外之意,棠鯉已經很克製了。
陛下說兩孩子命格不好,就是斷了他們在京城出頭的路。
孩子小不懂其意,他們這些大人難道還不明白嗎?
趙鬆和的貪欲算是將兩個孩徹底廢了!
這讓棠鯉怎能不恨?
不遠處的閣樓上。
深藏功與名的飛鷹收放下竹簾。
“殿下,任務完成。”
……
齊王府。
宗雲裳一下馬車就直奔書房,焦急問道:“父王,皇爺爺怎麼會突然插手此等小事?”
正在抄寫佛經的齊王抬起頭來。
他身形消瘦,一身素袍,看起來本不像王爺,更像儒雅的讀書人。
可此時怒目圓睜,眼中泛著紅血絲的模樣堪比修羅。
他將書簡狠砸在地上。
“你還有臉問我?!”
宗雲裳被嚇得退後一步:“您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何事。”
“昨日欽天監夜觀星象,發現熒惑星作亂,陛下很是重視,下令讓上國寺主持則因起卦。”
“卦象顯示,宗室即將新添成員,但此成員的命格與皇家犯衝,若與皇家沾上關係,恐刑克上位。”
“陛下下令排查,後宮宗室雖有婦人有孕,但無一人或將臨盆,查來查去就查到了你的頭上!”
宗雲裳腦中劃過一道靈光,她想起棠鯉昨日的行程,會否是她收買了上國寺主持?
她立刻將這個猜測告知齊王。
齊王忍下怒氣。
“三十八年前,則因大師算出當時還是將軍的陛下有帝王命格。”
“二十八年前,則因大師算出先帝病入膏肓,將命不久矣,陛下帝命將至。”
“又過兩年,先帝駕崩,臨終前下了兩道聖旨,一道封當時還在繈褓中的幼兒為太子,一道讓同胞兄弟,當時還是攝政王的陛下繼承大統。”
“這些都靈驗了。”
宗雲裳斂眸。
她明白父王的意思了。
則因大師有真本事,又一路伴隨皇爺爺登臨帝位,必然十分得皇爺爺信賴。
無權無勢的棠鯉無法說動這樣的人物與她聯手。
隻能說,那兩孩子確實與皇家無緣。
齊王厲聲質問:“雲裳,關於那兩個孩子的批命,你是否半點不知情?”
宗雲裳惶恐:“女兒不知!”
齊王閉了閉眼,語氣沉重。
“雲裳,這一次,你可算是把咱們父女倆害慘了!”
宗雲裳嚇得臉色發白:“這是什麼意思……”
“昨日夜中,太子親自帶人查封了你的賭場,於今日早朝手持鐵證公然彈劾你,滿朝嘩然。”
“懷王趁機拿批命說事,誣陷你我心懷不軌,有忤逆不孝之嫌!”
“陛下震怒,下令收回你的食邑,禁足府中反省,而你父王我則被罷免官職,留王府待用!”
宗雲裳麵露不甘:“又是宗越塵!他和咱們齊王府是不是過不去了!”
她開賭場跟他有什麼關係!
又封她賭場,又奪她食邑,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
還有趁機作亂的懷王!
最好不要被她找到機會,否則她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聽到這話,齊王看向她的目光裡暗含幾分責怪,失望道——
“前幾日你觸怒了他,他在王府門前擺了一排屍體以示警告,我讓你低調行事,可你非但無視我的警告,反倒在外繼續招搖,還大舉籌辦認親宴!”
認親?認得哪門子親?
一個窮舉人的孩子也配與齊王府攀親帶故?!
思及此,齊王氣不打一處來,手中狼毫筆應聲而斷。
最重要的是,宗越塵是什麼人?
睚眥必報,錙銖必較!
雲裳冒犯在先,之後的做法又明擺著沒把他放在眼裡,不正給了他發作的理由?
被查封的賭場規模極大,每月淨利潤就有近萬兩,宗雲裳的封底是他在受寵時向父皇求的,每年稅收至少有數萬白銀。
好不容易得來的官職也賠了進去!
損失可謂慘重!
哪怕他貴為王爺,此刻心也在滴血。
齊王麵露陰沉。
“我早讓你謹慎行事,莫要挑釁太子,你不聽勸告,有今日後果怪得了誰!”
闖下如此滔天大禍的假若不是他女兒,他非得親手打死她以泄怒火!
宗雲裳咬了咬唇,眼中泛起淚花。
“父王是在怪我!”
“可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父王啊!若不是父王在朝中的文官根基不穩,我又何苦自甘下賤設法提前拉攏趙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