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親弟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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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什麼!玉蟬又不是外人!讓她知道也好,我們家清歡啊,跟四皇子殿下,那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這銀子,就是給清歡在貴人麵前走動打點的!以後咱們孟家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母親!彆說了!”孟清歡又急又羞,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撲上去捂曹氏的嘴。

孟玉蟬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直冒上來。

好!好得很!用她亡母的娘家銀子,去貼補害死母親的仇人之女,去攀龍附鳳!

曹氏被孟清歡阻止,悻悻地住了口。

孟玉蟬緩緩站起身,臉上最後一絲偽裝出來的順從也消失殆儘,隻剩下冰冷的決絕。

“這信,我不寫。”

“什麼?!”曹氏和孟清歡同時驚叫出聲。

“你剛才明明答應……”曹氏氣得手指都在抖。

“我答應寫信的前提,是母親您說這筆銀子是為了‘孟家’。”

孟玉蟬打斷她,“可您和清歡妹妹剛才說得明明白白,這銀子,是給清歡妹妹用的,是她要去打點四皇子殿下!既然是清歡妹妹要用錢,那就不該由我寫信去外祖家要。外祖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更不是用來填無底洞的!”

“你敢反悔?!”曹氏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震得桌上的茶具叮當作響,“孟玉蟬!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彆忘了止危!你親弟弟的命,捏在我手裡!你不寫信,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他‘病’得爬不起來,讓他在書院裡‘意外’摔斷腿?!我看你到時後不後悔!”

“母親!”孟清歡也急了,顧不上裝可憐,“大姐姐,您誤會了!這銀子雖然是以我的名義要,可最終受益的是我們整個孟家啊!娘家好了,您這出嫁的女兒在侯府腰杆子才硬,才有依靠啊!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呀!”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孟玉蟬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看著孟清歡,眼神裡充滿了冰冷的嘲諷,“清歡妹妹說得真好聽。那姐姐問你一句,”

她微微傾身,目光如炬,“為什麼這筆能讓‘整個孟家’受益的銀子,必須經由你孟清歡的手,才能發揮作用?為什麼不能直接給父親去操辦?難道父親還比不上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更能為孟家謀利?”

“我……”孟清歡被這犀利的問題問得張口結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是啊,為什麼?

“牙尖嘴利!”曹氏徹底撕破了臉,指著孟玉蟬的鼻子破口大罵,“賤蹄子!跟你那死鬼娘一樣不識抬舉!我告訴你,這銀子,你今天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不然……”

“不然怎麼樣?!”

一聲屬於少年的、充滿戾氣的怒吼,如同驚雷般在正堂門口炸響!

厚重的雕花門被人從外麵猛地一腳踹開,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一個穿著錦緞書院學子服的少年,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他約莫十四五歲年紀,身形已經有了幾分挺拔,但臉上的稚氣未脫,此刻卻因為憤怒而扭曲著。

眼睛瞪得溜圓,裡麵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和毫不掩飾的憎惡,直直地射向孟玉蟬!

正是孟玉蟬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孟止危!

他顯然已經在門外偷聽了許久。

孟止危幾步衝到孟玉蟬麵前,指著她的鼻子,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她臉上:“孟玉蟬!你還是不是我親姐姐?!母親和清歡姐姐不過是要你寫封信,你推三阻四,廢話連篇!不就是三萬兩銀子嗎?外祖父家那麼有錢,給點銀子怎麼了?那是天經地義!那是他們欠我們孟家的!”

他胸膛劇烈起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告訴你,母親和父親待我極好!清歡姐姐更是處處為我著想!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你倒好,搶了清歡姐姐的親事,嫁進侯府享福,轉頭就忘了本!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還想害我在書院裡受苦?!你安的什麼心?!”

孟玉蟬如遭雷擊!她看著眼前這個血脈相連的親弟弟,看著他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憎恨,看著他維護曹氏和孟清歡時那理所當然的樣子,隻覺得四肢百骸都凍僵了。

震驚、錯愕、難以置信……最後,統統化為一片死寂的心寒,還有……為亡母感到的滔天悲憤!

母親,您拚死生下的兒子,就是這樣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我讓你寫封信要錢,是為了你好!為了孟家好!你倒好,在這裡為難母親和清歡姐姐!”

孟止危越說越氣,仿佛孟玉蟬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你不寫是吧?行!你不寫,我自己寫!以後外祖家的銀子,我直接去要!用不著你在這假惺惺地擋路!”

他喘著粗氣,像是覺得還不夠解氣,又拋出一句更誅心的話:“還有!你從孟家帶去侯府的那些嫁妝,原本都是給清歡姐姐準備的!你一個搶了彆人親事的人,有什麼臉麵占著?識相的,趕緊都給我還回來!”

“好!說得好!我的兒,真真是明白事理!”曹氏拍著手,臉上笑開了花,看向孟止危的眼神充滿了讚賞和得意。

孟清歡也抬起頭,看向孟止危,柔聲道:“止危弟弟,彆氣壞了身子。大姐姐她……隻是一時想岔了。”

她望向孟玉蟬的眼神,卻充滿了勝利者的憐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孟玉蟬站在那裡,身體挺得筆直,像一尊冰封的雕像。

她看著眼前這“其樂融融”的“一家人”,看著那個她曾拚儘全力想要護住的親弟弟,用最惡毒的言語往她心口捅刀子。

她的心,在那一瞬間被徹底碾成了齏粉。

一股暴戾的殺意在她胸中瘋狂翻湧,幾乎要衝破理智的牢籠!她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狠狠一巴掌扇在孟止危那張寫滿愚蠢與背叛的臉上!

母親……母親……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嘗到濃重的血腥味。

那鐵鏽般的味道,和記憶中母親臨死前身下湧出的溫熱液體,氣息何其相似!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潭,和一片死寂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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