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痛苦如同億萬根冰針瞬間刺穿全身!
林綰綰眼前一黑,身體無法控製地要向後倒去。
但她的手,卻始終一直死死抓著蕭景珩的手腕,沒有鬆開。
就在這冰與冰的極致碰撞,仿佛要將兩人同時撕裂時,異變陡生!
蕭景珩體內那股狂暴的寒毒,在遭遇林綰綰體內同源寒毒的瘋狂衝擊後,竟如同被激怒的凶獸終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一部分寒氣竟被硬生生牽引著,順著兩人交握的手腕,朝著林綰綰體內瘋狂湧去。
而與此同時,蕭景珩心口處,竟然開始閃爍著暗紅色火焰紋路。
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帶著厚重溫煦的內息,如同被喚醒的種子,艱難地從蕭景珩心脈深處萌發,順著林綰綰按住的膻中穴,緩緩渡入她冰冷刺骨、寒毒肆虐的體內!
這股溫煦的內息,如同風中殘燭
雖微弱,但卻頑強地抵抗著狂暴寒毒的衝擊,並在經脈中開辟出了一條極其細微的疏導通道。
林綰綰的身體如同被兩股巨力同時瘋狂撕扯!
一邊是足以凍結靈魂的絕對冰寒,一邊是那微弱卻帶來一絲生機的溫煦暖流!
冰火交織,痛不欲生!
林綰綰死死咬著牙,牙齦滲出了血絲,意識在劇痛和寒冷的夾擊下搖搖欲墜。
她強迫自己保持最後一絲清明,以自身為容器,艱難地運轉、疏導、壓縮那股湧入體內的狂暴寒氣。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平衡,稍有不慎,她就會被徹底冰封,或者經脈儘碎而亡。
同時,蕭景珩心脈處那點微弱的生機,也可能被徹底掐滅!
時間在劇痛中變得無比漫長,每一個喘息的瞬間都如同過了幾年那麼漫長。
寢殿內一片死寂。
太醫和趙乾看著眼前的景象,僵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隻能眼睜睜看著床榻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林綰綰半跪在榻前,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如同狂風暴雨中的枯葉,嘴角不斷溢出帶著冰碴的鮮血。
兩人肌膚相觸,手掌交握之處,隱隱有白色寒氣繚繞升騰。
昏迷中的太子,身體依舊痛苦地痙攣著,但眉宇間那層濃重的死氣似乎被衝淡了一些,氣息漸漸穩定下來。
林綰綰頸側衣領,在她身體顫抖時微微敞開,一道猙獰的、淡粉色的疤痕徹底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下。
而在她心口位置,隔著單薄的衣衫,一道繁複的火焰狀暗紅色紋路輪廓,也因她劇烈的呼吸起伏而若隱若現!
那紋路的形態,竟與太子心口處的火焰紋路隱隱呼應!
趙乾的瞳孔猛然收縮!
素雪端著藥碗的手更是猛地一顫,藥汁潑灑出來!
幾位太醫也如同見了鬼一般,倒吸一口涼氣!
不知又過了多久…
林綰綰的身體猛地一軟,再也支撐不住,抓著蕭景珩的手無力地鬆開,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徹底卸了所有力氣。
在眾人目光中,林綰綰向後軟倒,重重摔在了冰冷的地麵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鮮血順著她的嘴角蜿蜒而下,在地麵凝成一小片刺目的暗紅冰晶。
而床榻上,蕭景珩那狂暴肆虐的寒毒終於被暫時壓製了下去。
他緊蹙的眉心緩緩舒展,呼吸變得平穩悠長了許多。
素雪第一個反應過來,慌忙上前,顫抖著手指探向林綰綰的鼻息。
直到感受到那微弱卻真實的存在,她才長長鬆了口氣,對著趙乾和太醫們點了點頭。
趙乾看著地上昏迷不醒、氣息奄奄的林綰綰,又看了看床上氣息平穩下來的太子,這個鐵打的漢子,眼中竟泛起一層水光。
他環顧四周,語氣低沉卻滿是威脅:“今天看到的事情,都不許說出去。若是讓我聽到一絲絲風聲,小心你們全家的性命!”
然後默默上前,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將林綰綰抱起來,然後將她安置在外間的軟榻上,為她蓋好錦被。
太醫們麵麵相覷,看向林綰綰方向的眼神充滿了驚駭、敬畏和無法理解的困惑。
這個女子…究竟是誰?
她與太子之間,又有著怎樣神秘莫測的關聯?
夜色深沉,清漪殿內燈火長明。
外間軟榻上,林綰綰在昏迷中依舊因劇痛和寒冷而微微蜷縮著身體,而在她心口位置,那道古老的火焰紋路,隨著她微弱的呼吸,明滅著暗紅微光。
內殿榻上,蕭景珩心口上的火焰紋,也在沉睡中,回應般地閃爍著。
冷!
比亂葬崗的那個夜晚更刺骨,比寒毒爆發時更徹骨。
那是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冰寒。
林綰綰是被蝕骨的冰冷凍醒的。
意識如同沉在萬丈冰海之底,一點點上浮。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柔軟的錦緞觸感,然後是鼻腔裡濃得化不開的沉水香和苦澀藥味。
她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勉強聚焦。
先映入眼簾的,是東宮那繁複的藻井頂棚。
她的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但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身體到處都殘留著深入骨髓的寒冷。
每一次呼吸,身體都如同是被冰錐反複穿刺。
喉嚨裡滿是濃重的血腥味。
林綰綰掙紮著想動,身體卻沉重得如同灌了鉛一般,無法挪動分毫。
她隻能微微側過頭,看向軟榻不遠處——
太子蕭景珩那張寬大的紫檀木榻,安置在不遠處的珠簾之後。
簾幕低垂,看不清裡麵的情形,但那縈繞不散的、屬於他的冷冽氣息,卻無孔不入地鑽入她的感官。
昨夜她做了什麼?
記憶如同破碎的冰棱,帶著尖銳的痛感紮入腦海:
蕭景珩寒毒徹底失控,太醫束手無策
然後她不顧一切地撲上去
冰與冰的極致碰撞,狂暴的寒毒如同決堤的冰河衝入她的經脈
還有心口處,似乎有什麼在灼燒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隔著單薄的寢衣,撫上自己的心口。
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一絲灼熱的餘韻,與周身刺骨的寒冰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你終於醒了。”一個清冷平靜的女聲在門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