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錚錚,錯落有致,極致的視聽享受讓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打擾了宋棠。
直到一曲完畢,琴聲的餘音繞梁,場麵還是靜悄悄的。
宋棠起身,正對著虞晚,看著她優雅的提著裙擺行了個謝禮。
虞晚輕輕的拍了拍手。
隨著她鼓掌,其他人也都回過神,紛紛鼓掌。
“這位宋棠小姐也是不了得,居然會彈奏雍軍令啊!”
“雍軍令就是太難學了,所以當初陳老一直找不到適合學這首曲子的,寧願它失傳,也不願意湊合把譜子教給彆人。”
“誰說宋棠小姐是草包的?草包會彈這麼好的古琴嗎?”
“……”
在人群之中,有一名美婦人目光灼灼的看著宋棠,向身側的人說道:“一會兒去咱們去跟賀老太太打個招呼。”
站在她身側的男人輕輕點了點頭。
賀尤雪就站在那名美婦人的身後,身體微僵。
她認得前麵站著的打扮低調的美婦人和男人,正是海市四大古門望族的淩家的大公子和大少奶奶。
傳言這位大少奶奶尤愛古琴,曾經是古琴協會前會長陳老先生的學生。
她刻意站在這對夫婦的身後,就是想等一會兒找個機會和他們搭訕。
卻沒想到這兩個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宋棠吸引了過去!
耳邊似乎還縈繞著那恢弘霸氣的錚錚琴聲,賀尤雪神色有些恍。
她原本以為李老師告訴她,虞晚會彈雍軍令,是在誇大其詞。
網絡上有不少模仿雍軍令的曲子,她以為虞晚頂多是在名媛培訓班學了到了什麼高仿版。
可剛才那曲子聽上去根本不是網上那些高仿版可以比擬的,哪怕她也沒有聽過正版的雍軍令,也可以確定那就是正版。
更讓賀尤雪感到無法接受的是,虞晚會這樣的神曲,她卻一直瞞著自己,還把宋棠給教會了。
“她怎麼會這麼牛逼的曲子?”雲藍藍也震驚的厲害,下意識的看了賀星辭一眼。
賀星辭俊臉黑的像是鍋底,冷冷的從薄唇裡吐出幾個字:“我哪知道。”
這一次,他倒是低估了虞晚!
她竟然真的把宋棠教會了,還教會她那麼難的曲子!
賀星辭在人群中去搜索虞晚的身影,但虞晚已經不見了蹤影。
正式介紹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該到了應酬環節,虞晚懶得和不熟的人虛與委蛇,乾脆去找個清淨的地方躲懶。
大廳後方有個落地窗,落地窗前也有沙發,坐在這裡恰好可以看到後花園的美麗夜景。
虞晚端了些甜點和飲料,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發上。
放在包包裡的手機忽然又振動了起來,虞晚拿出來看了一眼,發現又是從昨天就開始給她發信息的一個綠泡泡好友。
我是磕學家:【定金我已經付了半個月了,距離我們約定交貨的時間也已經逾期了三天。我明天一早就到海市了,你要是不來給我個說法,我就要去賀家找你了。】
虞晚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繼承這個身體重新活過來,原本是一樁好事。
但她這個身體的原主非常能作妖,也給她留下了一堆爛攤子以後等著她處置。
這個‘我是磕學家’,也是原主留給虞晚的爛攤子之一。
三個月前,原主炒股失敗,賠了一大筆錢,遇到了經濟危機。
在彆人看來原主是賀家的少奶奶,應該是個不缺錢的主。
可現在賀家的產業都被她大繼子賀時序所把控著,就連她的生活費也都是賀時序每個月給她固定打個一百萬。
原主喜歡炒股,喜歡各種買買買,尤其喜歡買古董,一個月一百萬根本不夠她造的。
缺錢了,原主也不敢張口要,生怕讓賀家人嫌棄之後被打包送出國外。
這一次炒股直接把存款都賠光了,原主在網上看到有人出天價想買賀家二少的貼身物品,她就起了歪腦筋。
這個買家就是‘我是磕學家’。
賀淮舟已經離開賀家五年,但他的房間一直都保留著,裡麵的東西也都沒有動過。
原主就拿了一兩件賀淮舟之前用過的私人物品賣給磕學家,兩件賣了一百萬。
嘗到甜頭之後,原主就和磕學家保持了長期的生意往來,這三個月來隻要缺錢就會拿賀淮舟的私人物品賣給磕學家。
因為賀老太太不隻是一次當著賀家人的麵說,賀淮舟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進賀家的門了,原主才敢這麼大膽。
這一次,原主更是答應了磕學家,要賣一件勁爆的東西給她。
賀淮舟用過的皮腰帶,直接開價二百萬。
磕學家當場就直接轉賬了一百萬當定金。
原主拿到定金之後隻用了三天的時間就揮霍一空,然後就和賀尤雪的小姨起了衝突,被陷害蹲了局子。
所以這次,原主沒能如約交貨給磕學家。
那個皮腰帶還在虞晚房間的一個皮箱裡放著。
原本虞晚是想直接把定金還給磕學家的,她沒興趣賣男人的私人物品來賺錢。
可她現在囊中羞澀,距離下一次她大繼子給她發生活費,還有十天。
就在虞晚想著該怎麼應付磕學家的時候,忽然看到落地窗外多了兩道身影。
是賀尤雪和宋棠。
看著宋棠走在前麵,賀尤雪跟在她的身後,倆人一前一後的朝著泳池那邊走去,虞晚坐直了身體。
後花園。
賀尤雪跟著宋棠一起走到了泳遊池的旁邊。
見宋棠在泳遊池旁邊停下腳步,賀尤雪下意識的往後倒退了幾步,稍微拉開了她跟宋棠之間的距離,“棠棠,你把我叫出來,到底有什麼事情要說?”
落地窗的隔音效果很好,虞晚聽不到後花園的聲音。
但她會唇語。
通過賀尤雪的唇形,讀懂了她的話語。
看到宋棠的手裡拎著那個裝著紅色禮盒的包,虞晚把手機藍牙打開,鏈接上了這宴會廳的液晶大屏幕。
泳遊池旁邊,宋棠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聲問道:“我想問你為什麼要撒謊,你明明會遊泳,為什麼要裝自己不會?”
“我沒有撒謊,我本來就不會遊泳,奶奶還有哥哥們都知道。”賀尤雪那張白淨秀美的臉天生自帶一種純淨的無辜。
此時,她眨巴著淺褐色的眼瞳無奈的看著宋棠,仿佛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孩子,“棠棠,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你也不要再想這件事了。網絡上的那些不好的聲音,隻要你不理會,慢慢就會消失了。”
那些網絡暴力隨著時間是有可能消失,可造成的傷害卻是實質性的,很難消失。
宋棠知道自己不能退縮,她必須要為自己,為爸爸證明她是無辜的。
抬起頭,她直視著賀尤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可你就是會遊泳,我知道的,你不用再當著我的麵偽裝。”
虞晚通過唇形,讀懂了宋棠這句話。
賀尤雪如果真的會遊泳的話,不可能瞞得住賀家所有人,唯獨瞞不住宋棠。
這個小丫頭到底都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