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象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在左右美貌宮女的伺候下,穿衣洗漱。
擺正心態後,李象覺得現在的生活真的美極了。
真是生不起一絲絲奮鬥的想法。
不過,撈錢的事不能忘。
李象剛出門,四個太監狗腿子就跟上。
“郎君,今天去掏鳥窩還是抓魚呀?”
問話的是個皮膚細膩的小胖,十八九歲的模樣,名為小三子。
因為李象還沒有爵位,所以正式場合稱為皇孫或皇長孫,非正式場合稱郎君。
“去詹事府。”
李象手持孔雀羽扇,身穿山水圓領衫,腳蹬烏皮六合靴。
雖然年僅十二歲,但已然有翩翩帥公子氣質,一雙桃花眼更是令人側目。
宛如畫中人,舉止皆詩意。
“郎君,詹事府是東宮辦事機構,您去詹事府何事?”
小三子聞言愣了下,連忙跟上李象追問。
“問那麼多乾嘛,跟上就是。”
李象淡淡道。
皇孫的事,無需與人解釋。
“是。”
小三子委屈低頭。
非是他想問那麼清楚,而是怕李象將詹事府當作遊玩場所。
他們不僅要負責和李象玩,還要負責李象的安全,以及不闖下大禍等等。
前麵李厥落水,他們幾個被仗打五十大板,差點沒挺過來,現在屁股還火辣辣的。
詹事府位於東宮東南之處。
左春坊、右春坊、十率府、三家寺等等,也在此處。
其中,詹事府對標朝廷的尚書省,左春坊對標門下省,右春坊對標中書省,十率府對標十二衛
這裡是個微型的朝廷。
如果太子能順利登基,這裡的官員都有機會成為帝國的中流砥柱。
但,可惜了。
“皇孫駕到!”
小三子見到詹事府大門後,立即跑到門口昂起脖子高呼。
挺有眼見的,但卻誤了李象的好事,他還想看看有沒有官員上班摸魚,敲詐一筆。
少傾,一個身穿深緋色官服的清瘦中年男人走出,身後還跟著幾個不同官服顏色的官員。
“臣太子少詹事張玄素,拜見皇孫。”
其餘官員也向李象行叉手禮,頗為嚴肅鄭重。
“免了,於詹事呢?”
李象大步走進詹事府,淡淡道。
這就是皇長孫該有的尊重,雖不是嫡係,但沾了個長字。
於詹事即是於誌寧,他還是李承乾的老師之一。
是個很會來事,又自持身份的老頭子。
李承乾蓋個小房子,他就彈劾李承乾過於奢華。
李承乾和宦官們聽個小曲,他就彈劾李承乾玩物喪誌。
李承乾召突厥人進宮喝酒,他就彈劾李承乾有失寬厚仁愛。
彈劾就算了,還指著李承乾的鼻子罵,張嘴老師教不了你,閉口老師沒你這個學生。
原身偶然遇到一次於誌寧責罵李承乾,看得心裡留下大大的陰影,從此看到於誌寧都繞著走。
現如今,李象隻想說:亂扣帽子的老東西,我不僅懂一點論語,還懂一點掄語。
“皇孫所謂何事?”
張玄素跟上李象,不答反問。
“太子左衛率府司階一職確定人選了嗎?”
李象揮著羽扇,淡淡道。
“正在討論。”
張玄素意外望了眼李象。
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在了李象前麵。
為官者,走在上司麵前是大忌,是對上司的不尊重。
不過張玄素沒有刻意放慢腳步,心裡也沒當一回事。
“不用討論了,我傳太子口諭,人選定為羅景熹。”
李象淡淡道。
“皇孫傳太子殿下口諭?”
張玄素聞言停下,表情略顯訝然。
“怎麼?不信?”
李象也停下望著他。
“非也,隻是此事臣做不了主,得找於詹事。”
張玄素表情恢複,搖搖頭道。
“那我剛才問於詹事在哪,你為何不答反問我何事?”
李象雙手抱胸,麵露不滿。
“於詹事不在,臣想著能辦的話就直接幫皇孫辦了。”
張玄素解釋道。
解釋得很完美,沒任何漏洞。
“他人呢?”
李象隻能忍下不滿。
“臣不知。”
張玄素搖搖頭。
“點卯了嗎?”
李象望向大門外的日晷,巳時過半,十點出頭。
“臣不知。”
張玄素搖搖頭。
“這不知,那不知,你這個少詹事乾嘛的?”
李象再次不滿道。
他也不是不能控製自己情緒。
隻是十二歲的少年郎,要是表現得不悲不喜,多少會讓人亂想。
“回皇孫,臣隻是協助於詹事管理東宮,不是他的貼身丫鬟,無法知道他行蹤。”
張玄素不卑不亢道。
“那現在去把他找來,做不做得到?”
李象大聲道。
“臣這就讓人去找。”
張玄素回頭示意身後的官員。
當中有個官員行了個禮,匆匆離開。
隨後李象被帶到於誌寧的值房,張玄素就以有公務為由離開。
“小三子,你去找羅景熹,讓他帶些人過來。”
李象翹著腿,喝著茶,淡淡道。
“是。”
小三子應聲離開。
一炷香後,於誌寧沒出現。
半個時辰後,於誌寧還是沒出現。
茶水喝了又喝,茅房也跑了兩趟,但還是不見人。
終於,在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後,於誌寧終於出現。
五十出頭的年齡並不顯老,頭發斑白但皮膚紅潤,紫色官服映襯下顯得很有精神。
他負手而立,慢悠悠走進值房,見到李象後才似模似樣行個叉手禮。
太子詹事為正三品大臣,又是太子老師,確實有傲慢資格。
但李象看得很不爽。
殊不知,於誌寧看李象也不滿。
你父親太子見到我也得行禮,你作為兒子的卻坐著不動。
“皇孫何故不起身回禮?太子殿下見到臣都是第一時間行師禮,汝為兒子當效仿。”
於誌寧甚至想好稍後如何上疏彈劾李承乾。
比如教子無方。
李象聞言,被氣的夠嗆。
唐禮主要以叉手禮為主,但有些場合也要跪禮。
比如麵見皇帝表示尊重,麵見高官表示尊重,又或是學生麵見老師。
李承乾因為是太子之尊,所以不需要跪拜,但李象沒有身份,如果他向於誌寧行師禮,那就是跪拜禮。
讓老子等這麼久就算了,還敢讓我跪你。
李象望了眼旁邊放茶杯的桌子,頭往邊邊撞過去,人順勢摔在地上。
於誌寧看懵,在場的小三子幾個太監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來人呐,於誌寧拿凳子砸皇孫,把他給閹了!”
被李象調來的,守在外麵的羅景熹聞言,帶著數個士兵魚貫而入,將於誌寧控製住。
周圍值房的於誌寧等人聽到動靜,紛紛跑出值房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