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黃的樹葉落在木雕店的門口。
男人帶上了一個工具箱,帶上了維娜和母親連夜備好的比較容易保存的“乾糧”。站在門口向她們告彆。
“父親,那些肉乾之類的你省著點吃,能夠放不少時間,如果軍團當中夥食不好的話還可以給自己開開小灶。”維娜阻止不了——她並不擁有真正意義上成型的戰力,她也不清楚這個世界更多意義上的情報,她亦是不知道所謂的魔族,魔王軍有多麼強大……明明在過去這些年她有在學習,可是在這個小鎮上能夠找到的文獻實在是太少了。
相關方麵的記載,她並沒有學習到。
維娜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木雕,那是維娜用魔法做出來的東西,看上去有些像一個火柴人……她在這方麵沒有什麼藝術細胞:“爸爸如果想我們了,就看看這個木雕。”
男人小心翼翼的把木雕收起來。
“老公,無論如何,你要小心……即便是沒有功勳也無所謂,我們隻要你活著……”
男人的眼中仿佛也映照出些許的水花,他隻是轉過身,一隻手拖著行李箱,背對著母女倆揮了揮手。
然後大步的往前。
戰爭的時間是在秋天和冬天——按照小鎮上其他人的一些說法,是聽說魔族比人類更加皮糙肉厚,能夠忍耐冬日的寒冷,並且魔族的個體素質很高,冰天雪地並不能對魔族的行進造成影響,但天氣對於人類的影響非常大,所以魔族會選擇在冬天進攻,人類這邊打算采取防守的態勢,拒絕和魔族野戰,隻打守城戰。
這樣可以把人類的劣勢降低到最低。
所以,在提前知道魔族可能會在冬天發動戰爭的情況下,人類這邊在如今初秋的時節,就已經開始召集各地的工匠,士兵,開始準備戰爭時候的物資,以及兵員的訓練。
維娜把木雕店關門了。
當下家裡沒有一個男人……雖然她很想說自己也算是……無論如何,母女倆在父親離開之後,其實不那麼安全,欺負孤兒寡母的人從古至今都不少見——儘管鎮子裡麵治安還可以,大家也都還比較熟悉,但也並不是沒有壞人或者流氓。
她也告訴了自己的母親。
兩人決定短時間內就不出門了。
反正屋子裡麵也就井水。糧食之類也是儲備好的,完全有不出門的資格。
她還準備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母親你沒事兒的時候可以做點衣服。我把線和布料也都準備好了。用來打發時間。”
她把店鋪的門緊鎖。
她試圖加快對於塑型魔法的研究……在如今的小鎮上,不說真正意義上掌控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永恒”。她至少要讓自己具備戰鬥力。她已經在構想依靠塑型魔法的戰鬥方式,憑借她如今的熟練度,手中隻要有一根木棍,就可以讓木棍在“塑型”的狀態下變得極為堅固,並且在和人戰鬥的時候可以變化形狀,對他人進行偷襲。
石器和鐵器另說,她還沒有自信能夠在戰鬥當中對這兩種“堅固程度”的東西進行塑型。
母女倆直接把店鋪大門關上,縮在家裡。就像是這個開了許多年的木雕店已經人去樓空了一樣。
在父親去參軍過後的一個月,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但在這種時候,沒有消息大概就是好消息。
維娜成功突破了對於“血肉”的掌控。
她知道,她的實驗要進入最為關鍵的環節了。
對於“活物”的掌控。
為了這一天的實驗,她在自己家裡其實種了一些蔬菜,小樹苗——這兩種東西如果是“死的”,那麼對於如今的維娜來講,支配起來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但對方是“活”的,性質就全然不同。
維娜不清楚自己現在的魔力到底有多少,所謂的精神力又到底到了什麼尺度,她沒有一個固定的量化標準,她隻是在塑型魔法的領域當中繼續邁進。
然而,這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過程。
當她伸出手,感受活著的生物的時候,她就意識到,這是一個極為糟糕的課題,或許自己現在正在做的實驗,研究的魔法,在這個世界會被人當做是禁忌的魔法。
她切實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意誌”。
那不同於人類的想法。
就好像人類也無法掌握自己的內臟,沒有辦法讓內臟停止跳動,沒有辦法切斷自己的痛覺——那些都是構成自己身體每個部分的細胞,器官所擁有的“自我意誌”。
當她用這個魔法去感知的時候,意誌就隨之湧動,即便隻是一顆小白菜,即便隻是一個土豆,都足以讓維娜感受到那種意誌的強烈,她不敢想象如果是動物的話,那種意誌又該有多麼強烈?
好在,現在是秋天。
深秋時節,萬物凋零的時間當中,這些意誌似乎並不那麼鮮活,並不那麼強烈,維娜的實驗得以繼續進行下去,她仍然在不斷的修改著術式。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是不是有那麼一種可能,這種術式根本沒有改寫的必要,如果你的精神力和魔力足夠,是可以強行操縱那種意誌的?或許那正是高等級魔法師的秘密。但她又覺得,那種屬於是力大飛磚的行為,並不是真正探索魔法的奧義。正所謂“技近乎道”。她要能夠在幾乎不耗費魔力的情況下,實現對萬事萬物的支配,那才是真正的“魔法”。
才是自己理想當中的術式。
這或許是一種非常偏激的想法,但是對於閉門造車的維娜來講,這就是她努力的方向。
她的精神力和魔力也的確是一直在增加,不過她並不清楚這個世界的衡量標準是什麼,她也沒有感受到所謂的“境界突破”的感受,她的實力沒有發生“突變”。而是細水長流一般的緩慢增長。
或許這個世界的魔法就是這樣子的。
其實在塑型魔法這方麵,維娜還有很多研究的方麵。
譬如說對於流體的支配也是一個問題,她如今支配的都是“固體”。如果像水和空氣這樣子的“流體”呢?維娜個人覺得如果能夠在這方麵的研究得到突破,她的“戰力”恐怕會突飛猛進……這世界上可能沒有流水,但絕對會有空氣。
如果能夠對周圍的空氣進行支配,那麼她就可以把握無形的空氣之刃。
她便可以真正擁有一些戰力。
不過她的研究是有優先級的——時間是有限的,雖然她現在好像還很年輕,似乎還有幾十年的時間讓她去研究……可是她已經預見,光是對於“活物”的術式研究,或許就要耗費她好些年。她得先在這個領域走下去。
讓自己獲得永恒的生命,再用永恒的生命去探索更加遙遠的道路。
簡單來講,現在魔王是出現了,或許過個十幾二十年就會有勇者出現,然後把魔王打敗,但是魔王既然可以第一次複活,那麼或許也能像是很多作品當中的魔王那樣,反複的複活。那麼,自己的時間尺度就可以拉得無限的遙遠——等到有朝一日,自己真正意義上成為這個世界上的最強者,成為比魔王更加強大,比勇者更加強大的存在,那麼自己就可以……
支配這個世界。
當然她其實對於支配世界沒有多大的興趣,更多的時候她寧願窩在家裡。
但她沒有什麼安全感。
就像是突然之間要到來的戰爭,讓她所在的這個小家庭可能麵對支離破碎的危機,她本來擁有的東西就不多,在這個世界有一個愛自己的父母,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可是即便是這樣一份小小的幸福,也會被輕而易舉的奪走。
她需要力量,需要魔法,來給自己一些安全感,讓自己覺得她能夠守護一些東西。
哪怕隻是一片屬於自己的祥和與寧靜,她也需要守護的力量。
所以她不會在研究魔法的道路上停下。
秋葉逐漸枯萎。冰雪從天空落下。
小鎮重新被蒙上了一層銀白的紗。
看起來安寧而美好。
前線的消息終於傳達到了這個小鎮。
鎮長專門喊了幾個小孩子,走街串巷的在外麵通報。
“大捷!大捷!領主大人統領萬人的兵團,在魔族五千人的猛攻之下,成功守住了邊境的堡壘!擊退了魔王軍!立下巨大功勳!”
像是這樣子的消息,讓這個前些時間有些沉寂的小鎮仿佛一下子變得富有活力。
看到自己母親有些急切的表情,維娜露出了一個笑容:“這樣子的話,我們應該可以開店了。”
她久違的打開了店鋪的大門,和母親一起把店裡店外都打掃了一遍……現在可以把父親的存貨都清空一波……至於後續……
她想起來自己做得東西恐怕沒有父親那麼賣得出去,畢竟木雕這種東西是要看藝術價值的,至少要好看——她覺得自己對於美醜的認知大概是有些問題的,她不太能夠分辨出來人的美醜。
雖然能夠完全的掌控木頭,但是她的審美並不被大眾所認可。
就譬如說她送給父親的那個像是火柴人的木雕,她個人是感覺挺可愛的。
她當時大概是從父親的眼中看到了一點無語……
要營生的話,她恐怕沒辦法繼承父親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