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蕾婭狀若癲狂,她在臉上挖出血痕,仿佛要嘶吼。
維娜害怕她下一秒就“戰吼”起手,嚇到自己的弟子維紮德。
維紮德還隻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如果看到那樣的光景,恐怕會留下心理陰影。
維娜當機立斷,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抽在了哥特蕾婭臉上,她這一巴掌是相當有技術含量的。
空氣凝結在她的手掌周圍,保護了她的手掌,外層空氣壓縮到極為厚重的程度,內層空氣壓縮到一個較為柔軟的程度,可以有效減輕巴掌扇過去帶來的緩衝,而巴掌的威力巨大。
一巴掌直接把哥特蕾婭從床上扇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
哥特蕾婭直接被扇懵了。
她剛剛被維娜治好,肉體極為虛弱,內心受到衝擊,劍之意誌也並不強烈,因此,這一巴掌她吃了個滿的。
臉很痛,頭暈目眩,還伴隨耳鳴。
“老師……”
維紮德愣住了,他隻是一個六歲的小孩,不是很懂現在的發生的事情。但他完全的相信自己的老師,他確信老師做的事情是正確的。
當然這一巴掌的效果是很好的。
當哥特蕾婭從眩暈當中清醒過來,她的眼眸在此刻才終於變得清明。
“你在我這裡發癲沒有意義。”維娜看著眼前赤紅色長發的女人,“你也三十了吧?都是被人稱之為劍聖的人物了,在這裡乾嘛呢?能不能穩重一點,嚇到了我的弟子怎麼辦?”
弟子?
哥特蕾婭仿佛這時候才終於注意到,在維娜身後站著的那個六歲孩童。
她當時瞳孔緊縮。
啊?
你這是六歲孩童?
哪個六歲孩童如你弟子這般肌肉發達?
哥特蕾婭保證自己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個年紀的少年身上全是肌肉,哪怕是他們劍之一族從小就在家族當中接受訓練,她也沒有見過肌肉這麼發達的小孩子,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那還是小個子的手臂的肌肉竟然棱角可見。
魔女哪裡找到的這種人才?
繼續盯著有些失禮,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雖然魔女扇了自己一巴掌,但哥特蕾婭對魔女是感謝的。她剛才確實是腦子有些不清醒了,無論如何,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她這個劍聖應該要保持穩重的。
“現在,你可以好好說一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哥特蕾婭點了點頭,她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
“最開始進行預言的,是人類這邊的一個號稱‘先知’的人物,他過去的預言極為精準。勇者會是肩負人類和魔族之血的存在……他用生命做出了如此預言,或者說,在做出這個預言之後,他就死去了,所以,人類的高層對這個預言深信不疑。”
維娜大致理解了這個問題,她於是又問:“那你們是怎麼發現這個預言是謊言的?”
“因為勇者之劍的預言,那是另外一個種族同樣類似於先知的人物做出的預言,他的預言中,能夠拿起勇者之劍的才是真正的勇者。”哥特蕾婭一邊說,一邊也在思考,“我不知道你事情清楚,前些年,我們找到了勇者之劍的遺跡……我們組織了一批較為滿意的……作品。”
她看上去很是動搖,不過相較於之前仿佛要發癲的模樣,她顯然能夠控製自己:“但是等到了那個遺跡的時候……這些作品就失控了,魔王隔著遙遠的距離滲透了自己的力量,控製了這些人魔混血,對我們發動了襲擊,同時,他利用這些人魔混血,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撲向了勇者之劍,魔族之血沾染在勇者之劍身上,勇者之劍綻放出光輝,隻差一點,勇者之劍似乎就會離開那個遺跡。”
“聽起來這個劍不像是勇者之劍,反倒是魔族之劍。”
哥特蕾婭搖頭:“那理應是勇者之劍,我感受到了那把劍當中一定要殺死魔族的強烈意誌,那是一把能夠思考的劍,是前所未有的存在。魔族的鮮血讓它活躍了起來,但最終,它還是沉寂了下去——我們幾乎在魔王的襲擊當中全軍覆沒。”
“我沒有記錯的話,人魔混血是有所謂的奴隸魔法吧?”
“那對於人魔混血無用,或者說,魔王能夠從人魔混血的血脈當中解除那種契約。那個魔法對於魔王而言,或許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東西,效力沒有那麼強大。”
維娜點了點頭:“我已經理解了對應的情況……”
她想著自己弟子的四分之一魔族血脈,而後開口:“你打算怎麼做?”
“我必須要告訴人類高層這個狀況,魔王或許並不是第一次大戰時候才複蘇的,他複蘇的時間或許更早,甚至於,這世界上本來就有魔族殘餘躲藏了起來,甚至身居高位。”
說到這裡,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先前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說那樣的話……你的恩情我不會忘記,但我必須要去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你先彆急。”
維娜不是一個喜歡和人談話的人,但她想著自己的弟子,還是和哥特蕾婭說:“你現在去告訴各大種族的高層,不怕正好遇到魔族殘餘嗎?”
“這……”
維娜很直白的說:“我修複了你的身體,但我這並不是治愈魔法,你應該是感受到了——你的身體應該是比之前要虛弱很多的。在這種情況下,你如果著急的去通知,正好遇到了魔族殘餘,直接隕落了,又怎麼辦?你可以在這裡修養一段時間。”
這是維娜第一次邀請其他人在自己這裡住下:“在你的身體徹底恢複之後,你再另外謀劃,即便是遭遇陷阱,憑借你劍聖的實力,應該也能夠保全自己。”
哥特蕾婭的表情有些猶豫,她覺得維娜好像說得有些道理。
而現在,她的狀態的確是不好。
維娜接著說:“倒不如說讓世人覺得你死了——如果我是魔族的人,我會讓世人覺得你才是那個叛徒,無論如何……當然不知道魔族會怎麼做——不過,你可以趁機隱藏起來,然後重新調查誰可能是魔族的內奸,這是一個由明轉暗的機會。我覺得你不用著急露麵。現在你跑出去說,說各大種族當中有魔族的奸細。不過是讓人人自危,甚至可能成為某些人迫害其他人的工具……倒不如你暗中調查,拿到了切實的證據,然後尋求一網打儘頭的機會。”
她給出了自己的建議:“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事實上,她這個建議的確是發自真心。
儘管她並不在意人類和魔族的事情,但是不管怎麼說,自己是人類,自己的父母是人類——像是這樣小小的建議,她並不會吝嗇提出。
至於說有沒有私心,當然是有一點。
雖然她覺得維紮德的父母應該是死了,沒有活著的道理,但是話又說回來……萬一沒死呢?說不定哥特蕾婭還知道一些情況,但現在還不宜詢問,如果全世界都開始逮捕,處理,殺死人魔混血,那相當於在殺死維紮德母親最後活著的希望。
他母親當初被自己救了一次,結果卻隻是把孩子放在了自己的門口——維娜認定那是已經心存死誌的行為。說不定哥特蕾婭根本就沒有收到相關的消息,因為對方已經找了一個地方自我了斷了。
隻有那樣,才是保護她孩子的最好方式。
的確是偉大。
年幼的維紮德並不能理解自己老師此刻和陌生客人之間的對話。但是在聽到哥特蕾婭說:“我明白了,請讓我留下來”的話語之後,他知道家裡要多一個人。
他很好奇。
他正是對萬事萬物都很好奇的年紀,他本能的想要接觸更多人,更多的事物。
所以他很開心。
聽到哥特蕾婭說要留下來之後,維娜笑著對維紮德說:“維德,你在這裡照顧一下哥特蕾婭阿姨,老師我先去給阿姨準備房間。”
維娜這個房子很久都沒有改動過,很多東西都是為了維紮德而準備的,至於說房間——她一直都是和維紮德一起睡覺的。所以沒有準備多餘的房間,哥特蕾婭總不能和他們住一起,所以維娜打算先製作一個單獨的房間出來。
這對於現在的維納來講實在不算是難題。
維紮德湊到了哥特蕾婭身邊:“哥特蕾婭阿姨……”
“你叫我蕾雅阿姨就行。”哥特蕾婭對魔女的弟子非常感興趣,“你是叫維德嗎?”
要知道,在她的印象中,魔女是一個很神秘的存在,像是這樣子神秘的存在,收養的弟子……
該不會是她兒子吧?
“維紮德,維德是我的小名,老師習慣這麼喊我。”維紮德臉上一臉好奇的看著哥特蕾婭,“蕾雅阿姨,你的頭發為什麼是紅色的?老師的頭發是金色的,我的頭發是黑色的……你為什麼是紅色的頭發?”
“這是劍之一族的標誌,唯有流淌著劍之一族血脈的人,才會有這樣紅色的頭發。”
“劍之一族是什麼?”
你老師不是讓你來照顧嗎?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哥特蕾婭沒有帶過孩子,所以她不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正是什麼都要問的年紀。
被維紮德狠狠的折磨了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