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震耳欲聾的鼓聲開場,歡快的舞蹈在中央,整個未央宮的後殿中,此時就隻有太後、皇帝、梁王、皇長子劉榮、以及官渡侯陳雲、文侯陳熙。
家宴不像是家宴,朝堂宴會不像是朝堂宴會的。
著實是讓人看著荒謬可笑。
陳熙有些無趣的看著麵前的舞蹈表演,托著下巴,都想要打哈欠,而太後、皇帝、梁王三個人還在你推我一句,我推你一句的打太極。
始終沒有進入到正題。
正當陳雲都感覺到些許無聊的時候,太後終於在梁王不斷的眼神暗示下緩緩開口了。
“陛下。”
竇太後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唏噓:“昔年先皇逝世的時候,武兒都未曾回來,如今終於是回來了,也好叫我們母子團聚了。”
說著看向梁王,語氣中帶著斥責的說道:“你啊,當真是不孝,先皇生前最喜愛的便是你了,你竟然連先皇的最後一麵都不願意見!”
“這些年更是一封信都不曾給我這個老太婆來,你是忘記了我這個母親嗎?”
這話看似是在斥責梁王,實則是在拐彎抹角的斥責皇帝。
為什麼?
因為諸王無詔不可進京,當初先皇逝世的時候,皇帝並沒有下詔讓諸王奔赴京都服喪,所以諸王隻能夠在地方、在自己的封國中服喪。
而這些年沒有信件則更是皇帝的問題——畢竟太後身居後宮,若是皇帝不願意,她怎麼能夠和外界的藩王聯係?
難道是想要謀逆?
而最後一句話更是為她的目的做鋪墊“先皇最喜愛的孩子”是梁王?這實打實的是一句笑話,但這話出自太後之口,有人可以反駁嗎?
皇帝能反駁嗎?反駁太後的話,說自己才是先皇最寵愛的孩子?
那一來有些不孝,二來沒有太後說的話可信,完全就落了下乘。
局麵看似一邊倒。
但
竇太後忘記了一件事情,此處有人有這個身份地位來反駁她的話。
隻聽得陳雲輕笑一聲,他看著竇太後,語氣中帶著謙遜和恭敬,但話語中一點情麵都沒有留:“哈哈哈哈,太後是否年事過高記錯了?”
“本侯可是記得,當初先皇最寵愛的孩子,可是陛下啊。”
“否則,怎麼可能將陛下立為太子,又令家父為陛下老師呢?”
他笑眯眯的看著竇太後,幾乎是將話貼在了竇太後的臉上,就差直白的說竇太後老了記性不好記錯了在這胡言亂語了。
竇太後輕咳一聲,她倒是沒有想到陳雲會在這個時候表態。
畢竟陳氏一向都是站在中立的,從來不會為誰站隊——但她忘記了,陳氏的中立隻是在奪權的時候中立,但陳氏一向都是皇黨!
此時的景帝已經是皇帝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給自己挽回了些許顏麵:“不過是先皇私底下於哀家說的貼己話罷了,這些事情官渡侯不知道也是有情可原。”
竇太後隻說是貼己說,甚至言語中帶著些許暗示,說那是先皇私底下在閨房中所說的怎麼可能被你知道?
可陳雲卻是莞爾一笑:“貼己話?”
“這些臣的確是不知道。”
他看著麵露微笑,似乎是穩操勝券的竇太後,語氣中帶著調侃:“可本侯卻知道,昔日先皇在私底下於臣多次感慨,有陛下如此的繼承者,當真是大漢的幸事,是先皇的幸事。”
“並多次說出陛下類己的話語。”
“這些可不僅僅是本侯,整個朝堂之上的人都是知道的。”
陳雲打定了主意,絕對不能讓竇太後在“先皇最寵愛的孩子”這上麵做文章,否則今日容忍了這一句謊言,鬼知道日後會不會還有“先皇本欲傳位給梁王”這樣子更加荒謬的話?
竇太後已經有些下不來台了,但卻強行撐著笑容。
“原來如此嗎?這倒是哀家不知道了,隻是當初的陛下的確是說過類似的話語。”
她趕忙退一步:“或許是哀家記錯了也說不定。”
“官渡侯便不要與哀家這個老婆子計較這許多了。”
這話剛說完,便緊接著看向景帝,笑著說道:“不過,哀家與梁王也的確是許久未見了,不如讓梁王留在宮內,多陪陪哀家這個老婆子?”
她歎了口氣道:“陛下平日裡事務繁忙,哀家連個說貼己話的人都沒有。”
“陛下不會連這點小事也不肯答應哀家吧?”
景帝坐在那裡沉默著。
這是小事?
這當然不是小事!
如此一個外男住在皇帝的後宮中?這算是什麼事!
更何況還是一位王爺?
他住在後宮中的“政治意味”不要太濃厚,這不就意味著皇帝想要將其當做繼承者嗎?
須知,整個皇宮中,可以居住的男人就隻有太子以及皇帝!
其餘的大臣等隻能夠暫宿一晚,這已然算是天大的皇恩浩蕩了,也是皇帝表示對臣子寵愛的一種方法。
可此時的竇太後不提這些政治意味,隻是說讓自己的幼子來陪伴自己。
這難道過分嗎?
一時之間,景帝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而此時的陳雲再次開口了,他看向太後,皺眉嚴肅道:“外男不可入後宮,這是規矩!太後竟然連如此禮儀規矩都不懂嗎?”
他直接站了起來,而腰間那把長劍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此次入宮,陳雲戴上了先皇禦劍!
雖說不可佩劍入宮,可此先皇禦劍是例外——這是禦賜之物、並且有先皇遺詔,誰都無法反駁——哪怕是當今陛下。
而這把劍此時招搖,也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
官渡侯生氣了。
他看著太後道:“太後若想要梁王留在後宮之中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然則需要施以宮刑!”
“噌——”
陳雲直接拔劍站在那裡,看著梁王、太後道:“臣雖然沒有此等手藝,但卻可以幫助梁王施加宮刑!此後便可以長久的留在後宮中陪伴太後了!”
他直接上前。
“梁王可需要臣的幫助?!”
此話一出,場內的幾個人全都是愣在原地。
太後怒目、梁王驚恐後縮、景帝滿臉笑意、陳熙眉宇中帶著些許無語。
好戲,唱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