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是讓劉據以及武帝明白對方的心中到底是在想著什麼,他們之間依舊會掀起無數的波瀾以及鬥爭。
因為這事實上是“幼年狼王”與“暮年狼王”之間的爭鬥。
他們之間,隻能夠有一個手握大權,站在世界中央的人,而這個人就是皇帝——落敗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會死亡。
而在皇帝與太子之間,其實一開始就隻會有一個勝利者,那就是武帝。
所以,即便是武帝明白太子的心意,他也會發起這一場陰謀、而即便是太子劉據知道皇帝心中的所思所想,他也依舊會悍然起兵。
因為他們本質上與“始皇帝和扶蘇”、“李世民與李承乾”不同。
始皇帝和扶蘇之間的問題本源就在於“子不知父,父不知子”,若是讓始皇帝知道,扶蘇對他的質疑也好、頂撞也好,都不過是因為相信他這個父親無所不能,他即便是會生氣、會無語,會無奈,但卻依舊會放下對扶蘇的那些意見。
而扶蘇若是知道始皇帝也不是“萬能”的,也是會疲憊的人後,他也同樣會選擇幫助自己的父親,而非是當一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將一切的重壓壓迫在始皇帝的身上。
至於李世民和李承乾這實則是更加簡單的一件事情。
李世民從來沒有想過將自己的皇位交給李青雀,他所中意的繼承人一直都是李承乾,隻是他想用李青雀來磨煉李承乾,讓李承乾明白自己身上的重擔——他是真的玩翻車了。
但武帝不同
武帝從未曾設想過讓“太子”來接受自己的皇位
他隻是一個站在皇位上,高高在上的審視著每一個想要來繼承自己皇位、繼承自己權力的政治怪物,他隻想讓每一個前來的人,在無知無覺之中被自己戲耍。
他要將自己的權力牢牢的把控在自己的手中,一直到他躺進棺材裡麵之後。
這才是問題的根源。
武帝放不下權力!
但他卻會老!會力不從心!
所以他會布置下來一個個的棋局,一個個的“擂台”,然後讓一個個的人站在擂台上,輪流的和太子打架,以此來達到製約製衡的目的。
劉據的死並非是他翻車的原因就在於此——太子死了,他還是會扶持新的人上來打擂台的。
隻是後來他的子嗣實在是不多了,所以打擂台製衡的人,就從皇帝變成了大臣——這才是為什麼戾太子之變中,支持太子的人要死,不支持太子的人也要死的原因。
支持太子——那就不是皇帝的人。
不支持太子?那你也沒有支持皇帝。
他們隻是想要“利用”皇帝的手除去太子而已。
所以,他們都該死。
想要破解這個問題,其實也很簡單,找到事情的根源,抽絲剝繭就可以了。
而陳璟選擇的一個手段,便是劉據!
想要對付老登,有且隻有一個辦法。
比他還要登!
恰好的是,算上幾次降臨,已經活了近乎一百四十五年的陳璟就是一個老登中的老登!
他鬥過劉邦,鬥過文帝,鬥過景帝,鬥過呂後、鬥過竇太後,他經曆過七王之亂,也看到過這世事浮沉。
簡單點來說。
接下來的十幾年、二十多年,隻是一件事情。
一個開掛了的政治怪物vs一個開掛了的“經驗玩家”!
這張棋盤之上,有且隻有這兩位存在!
未央宮中
龍涎香緩慢的散發出迷人的香味,武帝斜斜的靠在軟榻之上,耳邊傳著繡衣使者的彙報,他的眼睛中帶著些許的笑意。
“不錯。”
他微微的閉上眼睛:“這一局棋,可以開始了。”
武帝的聲音緩慢而又沉重,像是從亙古之間散發出來的一樣。
“讓朝中的人手站在八皇子一邊,接受他的招納。”
“此外,往繡衣使者中傳遞些許信息,讓那個人動一動吧。”
“新的一盤棋,該開始了。”
台上的繡衣使者隻是輕聲應道:“諾。”
武帝三十七年,春夏之際。
奉天子詔令,少府、賦稅署寺卿陳璟前往長安學宮中講學,而這個時候,諸多皇子也都前往了長安學宮求教的生涯。
按照天子的命令,這些皇子在長安學宮讀書期間,一切都和長安學宮中的弟子一樣,不得有任何的特殊對待。
而八位皇子的第一節課,便是這位少府的課。
武帝三十七年,夏秋之際。
大雨磅礴的落下,八皇子的母親李夫人以一曲舞蹈徹底的迷住了武帝,而在這之後,武帝幾乎夜夜都在李夫人的宮中。
甚至傳出消息,皇帝甚至想要廢黜皇後的位置,將李夫人抬到皇後的位置上。
而宮中,皇帝對於八皇子的寵愛也是日益增長。
這讓不少太子黨羽的人看了都覺著十分的驚怒,皇帝到底想要做什麼?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難道是要行使當年的高祖舊事嗎?
易儲?
可是太子如今的班底都已經培養出來了,冠軍侯、長信侯兩位可都還在呢?!
難道大漢要風雨飄搖了麼?
就在眾人迷惑與驚愕的這一年,秋冬之際,西域中的某一個小國不知為何突然對大漢的使臣動手,而天子聞之大怒,要派遣大軍攻打,以此來讓他們明白大漢的強大。
這一次,他派遣出的人是“臨安侯”陳定,以及承恩侯李廣利。
所有人都明白,隻是西域的一個小國而已,不至於動用臨安侯這樣子一個大司馬,可為什麼還會動用呢?
一方麵是因為天子的憤怒,許久沒有人敢這樣子挑釁大漢了,天子想要覆滅這個小國,以此達到震懾西域的目的。
另外一方麵
李夫人病重,在病重之際十分擔憂自己的家中兄長,而皇帝為了讓李夫人安心養病,所以想要借此機會讓李廣利蹭一蹭功勞,從而給他軍功升爵。
東宮
“殿下,我們不能在這樣坐以待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