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數架造型扁平、塗裝暗啞的v280傾轉旋翼運輸機,幾乎無聲的懸停在廢棄服務區外圍約兩公裡的低空。
這些運輸機都經過特殊改裝、擁有先進隱形能力,能最大限度吸收雷達波,並規避光學偵測。
機艙內,紅燈幽幽閃爍。
【oss,彙報目標區域情況。】
席爾瓦的聲音通過神經連接直接在通訊頻道響起。
【紅狼,已抵達預定空域。】oss冷靜的電子音回應。
【下方目標:42號國道k117路段廢棄服務區。】
【初步能量掃描顯示,該區域存在高強度異常能量場,特征與雪絨花事件中偵測到的血肉之神殘留能量高度相似。】
【但此處的能量讀數更集中,也更活躍。】
血肉之神。
席爾瓦對雪絨花設施的慘狀,鐵砧的犧牲,依舊曆曆在目。
【準備空降。】席爾瓦下令。
運輸機底部艙門無聲滑開,冰冷的夜風灌入。
紅右手隊員們依次走向艙門邊緣,動作整齊劃一。
他們的動力裝甲足底電磁吸附裝置啟動,穩穩固定在機艙邊緣。
【三,二,一,空降!】
數十道暗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躍出機艙,融入濃稠的夜色。
動力裝甲的緩衝懸浮係統與微型姿態調整推進器一同運作,讓他們在空中保持著靜默與平衡,精準的降落在服務區外圍的預定集結點。
落地無聲。
席爾瓦打了個手勢,小隊立刻呈扇形散開,警戒四周。
動力裝甲的傳感器陣列全功率開啟,環境數據源源不斷彙入他們的戰術目鏡。
【oss,持續掃描,重點關注生命體征與能量異常。】
【收到。】
廢棄的服務區籠罩在死寂之中。
主建築的牆皮大片剝落,窗戶的玻璃早已碎裂,露出一個個黑洞洞的窗口。
加油站的頂棚塌了一半,鏽蝕的鋼筋扭曲著指向天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與若有若無的腐臭。
“禿鷲,前方偵察。”席爾瓦低聲道。
一名身形略顯輕盈的隊員,代號禿鷲,悄無聲息的脫離隊伍,如同一道影子般向服務區主建築摸去。
他的動力裝甲經過特化改裝,更注重隱蔽與偵察能力。
片刻後,禿鷲的聲音在頻道內響起:
【隊長,建築內部安全,沒有發現直接威脅。】
【但有很多近期活動過的痕跡。】
席爾瓦帶領小隊,邁著沉穩而無聲的步伐,進入服務區主建築。
動力裝甲的腳步聲被特製的減震係統吸收,幾乎細不可聞。
建築內部一片狼藉。
傾倒的貨架,散落的雜物,蒙著厚厚灰塵的收銀台。
但正如禿鷲所說,灰塵之上,有許多清晰的腳印和物品被挪動過的痕跡。
“看這裡。”一名隊員,代號鐵錘,指著一麵相對完整的牆壁。
牆上,用某種暗紅色的顏料,塗抹著一些簡陋而扭曲的符號。
這些符號與基金會資料庫中破碎之環的祭祀標記有幾分相似,但線條更加粗獷,結構也更原始和混亂。
【oss,分析這些符號。】席爾瓦命令。
【符號掃描對比中……與已知破碎之環早期或分支教派的原始崇拜符號吻合度78。】
【推測與‘血肉之神’的原始獻祭儀式有關。】
原始獻祭。
席爾瓦心中一沉。
這意味著更野蠻,更血腥。
“灰狗,熱成像和生命探測有什麼發現?”席爾瓦轉向另一名負責技術偵察的隊員。
代號灰狗的隊員,頭盔側麵伸出一個小巧的探測臂,正對著四周緩緩掃描。
【隊長,建築內未發現生命體征。】灰狗的聲音有些困惑。
【但是……服務區後方,約五十米處,有一條被植被深深掩蓋的小路入口。】
【那條小路的能量波動有規律起伏,像是……某種通道。】
【而且,我捕捉到極其微弱的人類活動跡象,正沿著那條小路向深處移動。】
席爾瓦立刻走到灰狗身邊,查看他戰術目鏡上共享的探測圖像。
圖像上,一條幾乎被灌木和雜草完全覆蓋的路徑輪廓,在熱成像與能量掃描下顯現出來。
確實有幾個模糊的、散發著微弱生物熱能的信號,正緩慢的向著一個方向移動。
“所有人,跟我來。”席爾瓦當機立斷。
小隊迅速穿過服務區後門,來到那條隱秘小路的入口。
撥開茂密的灌木,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泥土小徑蜿蜒向前,沒入更深的黑暗。
空氣中的腐臭味似乎更濃了一些。
【能量波動增強,小路內部存在低濃度血肉之神能量殘留。】oss提示。
紅右手小隊魚貫而入,動力裝甲的外部傳感器警惕的掃描著每一寸土地。
小路崎嶇難行,但對於身著動力裝甲的斯巴達戰士而言,如履平地。
大約行進了五百米,前方豁然開朗。
他們走出密林,踏上了一條廢棄的瀝青公路。
公路的路牌歪倒在一旁,上麵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認出23的字樣。
23號公路。
這條公路比42號國道更加偏僻,路麵也破敗不堪,布滿了裂痕和坑窪。
而就在他們踏上公路的瞬間,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前方不遠處的公路上,幾個蹣跚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緩慢的向著公路的儘頭走去。
他們的步伐僵硬而遲緩,如同提線木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沒有臉。
或者說,他們臉部本應在的位置,如今隻剩下一片平滑的、略微凹陷的肉色皮膚,沒有任何五官的痕跡。
仿佛他們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被某種力量硬生生剝離或者吸收了。
“無麵人……”一名隊員下意識的低呼出聲。
這些無麵人穿著破舊的平民衣物,對身後突然出現的鋼鐵巨人毫無反應,依舊麻木、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動。
【檢測到多個未知生物單位。】oss的聲音依舊冷靜。
【生理結構發生未知異變,麵部組織有被強製剝離或同化的跡象。】
【體內帶有微弱但持續的血肉之神能量反應,與之前馬戲團事件中的微笑者能量源有相似性,但表現形式不同。】
席爾瓦的目光凝重。
“鐵錘,灰狗,嘗試接觸一個,小心。”他命令道。
“是,隊長。”
鐵錘和灰狗兩人上前,迅速靠近一個落在最後麵的無麵人。
鐵錘伸出覆蓋著鋼鐵的手掌,輕輕拍了拍那個無麵人的肩膀。
無麵人的身體微微一頓,然後機械、緩慢的轉過身來。
平滑無五官的麵部,正對著兩名紅右手隊員。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詭異與恐怖。
它毫無反應,不帶任何情緒,仿佛一具行走的血肉雕塑。
灰狗舉起手中的多功能掃描儀,對準無麵人的麵部和身體近距離掃描著。
【目標已完全失去自我意識,神經係統受到未知能量侵蝕與重構。】
【麵部組織並非物理剝離,更像是被某種力量……溶解並吸收了。】
【它們的行動受體內血肉之神能量的低級指令驅動。】
“他們應該是被轉化的祭品,或者……狂熱的信徒。”席爾瓦沉聲道。
“這條23號公路,恐怕就是他們前往某個核心地點的朝聖之路。”
“隊長,我們怎麼辦?要清除它們嗎?”一名隊員問道。
席爾瓦沉默了幾秒。
“暫時不用。”他搖了搖頭。
“它們現在對我們沒有直接威脅,而且,它們或許能指引我們找到真正的目標。”
他抬起頭,望向公路延伸的黑暗儘頭。
“保持警惕,加速前進。”
“禿鷲,無人機升空,高空偵察前方情況。”
“是!”
禿鷲的動力裝甲背部,一個小型模塊打開,一架巴掌大小的微型無人機悄無聲息的升空,迅速爬升高度,消失在夜色中。
紅右手小隊再次行動起來,沿著23號公路,跟在那些無麵人身後,向著未知的深處行進。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壓抑,腐臭味也越來越濃。
公路兩旁的樹木變得稀疏,露出大片大片光禿禿的、仿佛被什麼東西啃噬過的土地。
不時有更多的無麵人從路旁的陰影中走出,彙入前行的隊伍。
它們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的傀儡,沉默的走向同一個方向。
場麵詭異而令人不安。
【無人機已抵達指定高度,正在廣域掃描。】禿鷲的聲音在頻道內響起。
席爾瓦的戰術目鏡上,同步顯示出無人機傳回的高空俯瞰畫麵。
漆黑的大地上,23號公路如同一條蜿蜒的灰色帶子。
而在公路的儘頭,大約五公裡之外,茂密的樹林之中,一個巨大的、風格極為詭異的建築輪廓,出現在畫麵中。
那是一座教堂。
一座通體漆黑,尖頂高聳入雲的哥特式教堂。
但它的結構扭曲而怪誕,充滿了非歐幾裡得式的瘋狂幾何感。
教堂的彩色玻璃窗閃爍著不祥的暗紅色光芒。
最令人不安的是,教堂最高的尖頂之上,並非十字架,而是一個由無數扭曲觸手糾纏而成的、酷似山羊頭骨的巨大雕塑。
那雕塑的眼窩中,同樣燃燒著兩團幽幽的暗紅色火焰。
【警告!目標教堂區域有強烈的精神屏障力場!】oss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
【這力場能有效乾擾常規偵測手段,並對闖入者造成精神壓迫!】
【同時,教堂周邊區域檢測到極高濃度的異常能量場,能量等級還在不斷攀升!】
【已確認,大量‘無麵人’正在從各個方向彙聚,進入教堂內部!】
席爾瓦看著目鏡中那座散發著邪異紅光的教堂,以及如同潮水般湧向教堂的無麵人大軍。
“終於……找到你們的老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