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君眼見著趙鶴觀眼神從混沌逐漸轉化為清明,心中升起幾分不忍。
“殿下,是妾失職了。”她有些自責。
半年前,她從皇後培養的一眾女子中脫穎而出,而後皇後暗中安排下搞了個一見鐘情的戲碼,成了沈良娣,
她的任務有兩個,其一作為太子不親近其他女子的借口,其二便是要為太子“生出”一個繼承人,也就在這時,她才知曉太子竟是個女兒身。
“與你何乾?”趙鶴觀從心底裡心疼這個當活靶子的姑娘,自是不會怪罪。
趙鶴觀語氣輕快,故意逗她:“難不成你還能替孤洞房不成?”
若是可以,她何嘗不想如此?
“若不是殿下,妾小娘早就沒命了。”沈舟君目光灼灼,“殿下有命,妾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鶴觀被她這副認真模樣逗笑,抬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天塌下來自有孤頂著,哪裡輪的上你這小姑娘赴湯蹈火,懷社絕非善類,日後你要離遠一些。”
沈舟君垂了眸子,想來如此傲氣的公主,應當不會將她這樣一個,隻知道在後宅爭風吃醋耍手段的女子放在眼裡,比起自己,沈舟君還是更擔心太子。
外麵皆傳太子軟弱平庸,若非天子隻有這一個子嗣,這太子之位是無論如何都落不到她頭上。
可自從她入了東宮才知曉,太子究竟有多少不得已之處,也並非外麵所說的那般。
趙鶴觀瞧著她這副模樣,眉梢微微挑起,揚起的笑容淨如外麵白淨的清雪:“你這個眼神是在可憐我?我可是太子,你可憐我做什麼?”
她抬手輕輕剮蹭沈舟君白淨的臉頰:“早些休息罷!”
趙鶴觀垂下眼眸,長睫湮沒光芒。
她身上有些功夫,但對上懷社恐怕也沒什勝算。
懷社是西氿第一個領兵上戰場的女子,更是連勝三座城池,在西氿人眼中,跟鳳凰轉世沒什麼區彆,但在東氿百姓心中,隻怕將其視為閻羅王。
若是夜半有孩童哭鬨,還需得提他的名號恐嚇入睡。
如今兩國雖停戰半年,但即便是再打起來也是西氿勝算更大,從來沒有強國派公主求和的道理。
這個節骨眼西氿將他們的常勝將軍當作一個普通的和親公主嫁過來,其內裡之意當真值得考究。
她又想到了懷社那雙眼睛——
為何,懷社與那夜的男子眼眸這般相似?
她又想到了懷社那張美豔非凡的臉,還有······比她還要傲人的胸脯子,若是說其是男子,怕是所有人都會覺得她眼瞎。
趙鶴觀抬手摁了摁眉心,也沒準是自己想多了?
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韙女扮男裝坐太子之位,如此想誰都成了身份非凡。
至於那雙眼睛,許是貌美之人的美麗都是相通的?
按祖規迎娶太子妃後第二日,太子應當攜太子妃入宮麵聖,趙鶴觀昨日夜裡喝了不少酒,今晨起來頭脹的發疼,下人來報懷社公主早已在馬車中等她。
待她上了馬車時懷社原本閉著的雙眼隨著睜開,一朵透著淡粉色的嬌花在他掌心之中,他瞧見她時,懷社修長的指尖猛的收緊,花朵糜爛在掌心之間。
趙鶴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隨之衝懷社拱了拱手:“公主久等了。”
聞言懷社隻是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隨著又彆過眼去。
趙鶴觀心中不上不下,怎麼覺得她像是懷社的隨從得了恩才能同他乘同一馬車一般?
她眉峰挑了挑,直接坐在了懷社身旁。
她細細打量著懷社公主,其人美的難辨雌雄,眉目似男子般俊朗沉穩,舉手投足間又帶著些孤冷與清高,倒是少了些俗世的煙火氣,活像個孤傲的神。
哪裡都好,就是少了點兒人氣。
他蒙著麵紗,據說的西氿的規矩,故而與成親之時也摒棄了原本的卻扇之禮,該用垂旒,但即便是遮了半麵,但眉眼間極周身卻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與疏離,讓人不敢靠近。
“看什麼?”美人開了口,但聲音卻比外麵這三月裡的風還要冷。
趙鶴觀眯了眼眸,突然起了挑逗的心思。
她唇角掛著玩味的笑:“公主,既然嫁來東氿那便應該依照這兒的規矩喚孤一聲殿下,若是覺得生分公主也可喚一聲——夫君。”
懷社的心腹侍女予榕聽後不由得為這太子捏了一把汗,上一個跟她主子這樣耍流氓的如今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可是自己主子真的“嫁”給了太子,若是叫一聲夫君倒是也沒什麼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