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腳,煞氣與靈氣交彙之地。
祝融與共工大搖大擺地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一隊千人規模的大巫。說是巡邏,看那架勢,更像是要去誰家拆房子。
“我說你個長蟲,走路能不能彆扭來扭去的,看著就晦氣!”祝融嗓門洪亮,一腳將一塊巨石踢得粉碎。
“你個燒火棍管得著嗎?再多嘴,信不信老子引來天河水,給你這身火澆個透心涼!”共工毫不示弱,周身水汽彌漫,將地麵腐蝕得滋滋作響。
身後的大巫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對兩位祖巫大人日常的“友好交流”早已習以為常。可若是細看,便會發現他們緊握兵器的手,其關節處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看似鬆散的隊形,實則暗合某種玄妙的陣勢,彼此的氣息連成一片,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
就在二人罵得唾沫橫飛,幾乎要當場動手時,遠處天邊,一片妖雲滾滾而來,其上旌旗招展,妖氣衝天。
“喲嗬,來活了!”祝融眼睛一亮,臉上瞬間堆滿了“愚蠢”的狂怒,他指著那片妖雲,破口大罵,“哪來的扁毛畜生,敢闖到俺們巫族的地盤上來撒野!活得不耐煩了!”
妖雲之上,為首的是妖帥計蒙的親信,一頭修為已至太乙金仙後期的黑豹妖,名叫墨影。他正是奉了妖師白澤之命,前來試探巫族虛實的先鋒。
墨影看著下方那兩個一言不合就要內訌的祖巫,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傳聞果然不假,巫族就是一群空有力量,頭腦簡單的莽夫。
“哼,盤古後裔?不過是一群占山為王的野人罷了。此乃洪荒大地,非是你巫族一家之後花園!”墨影朗聲回應,姿態擺得很高。
“跟他廢話作甚!殺!”共工更是“耿直”,話音未落,一條由癸水精英凝聚而成的黑色水龍便咆哮著衝向妖雲。
“殺!”祝融也不甘示弱,漫天神火化作火海,緊隨其後。
一場大戰,毫無征兆,就這麼突兀而又“符合邏輯”地爆發了。
墨影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揮著手下精銳布下陣法,輕鬆地將水龍與火海擋下。他這次帶來的,可都是妖族中精通陣法合擊的精銳。
“哈哈哈,巫族蠻子,就會這兩下子嗎?”墨音一邊指揮,一邊出言嘲諷。
戰鬥瞬間進入白熱化。祝融和共工狀若瘋魔,領著大巫們發起了潮水般的猛攻。他們的攻擊大開大合,威勢驚人,卻又處處透著“粗糙”。有時一拳轟出,威力足以開山裂石,卻被對方一個小小的陣法變動就引到了空處;有時神通儘出,卻因為“配合不當”,水火之力互相抵消,白白浪費了力氣。
妖族精銳在墨影的指揮下,應對得遊刃有餘。他們不斷利用精妙的陣法,將大巫們分割包圍,以最小的代價,造成最大的殺傷。
一時間,戰場上巫族看似聲勢浩大,實則節節敗退,不斷有大巫“受傷”,被逼得退出戰團。
“廢物!你那水怎麼衝的!”祝融“氣急敗壞”地對著共工怒吼。
“你那火才是軟綿綿的!給老子讓開!”共工也是一臉“憤恨”,一把推開祝融,自己莽撞地衝了上去。
這番“內訌”的景象,讓墨影和一眾妖族看得心中大定。
贏定了!
他甚至開始盤算,要不要將這兩位祖巫生擒,獻給陛下,那將是何等的大功一件!
就在墨影將所有心神都放在如何活捉祝融和共工身上時,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那些“受傷”退下的大巫,並沒有走遠,而是在戰場外圍,看似散亂地重新聚集,隱隱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更沒有誰發現,帝江的身影,不知何時已融入空間,在戰場各處節點悄然布下了空間壁壘。句芒的乙木神雷,強良的紫霄神雷,早已在地下深處引而不發。
“差不多了。”暗中,帝江的神念傳給了所有弟妹。
“動手!”
幾乎在同一時間,正在與墨影纏鬥的祝融,眼中猛地閃過一絲狡詐的光芒。他那看似要轟向墨影麵門的拳頭,在半空中硬生生拐了個彎,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角度,砸向了妖族陣法最薄弱的一處連接點。
與此同時,共工的“魯莽”衝撞,也恰好撞在了另一處陣眼之上。
轟!
妖族引以為傲的精妙陣法,在兩股巨力的內外夾擊下,如同被砸碎的玻璃,瞬間崩潰!
所有妖族都懵了。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大地之下,無數道青色與紫色的雷霆衝天而起,精準地轟擊在每一個妖兵身上,雷光過處,人仰馬翻。四麵八方,空間壁壘驟然升起,斷絕了所有退路。
原本“受傷”的大巫們,此刻個個生龍活虎,煞氣衝霄,從四麵八方合圍而來,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
“這……這是陷阱!”墨影肝膽俱裂,終於明白過來。
可一切都晚了。
戰局瞬間逆轉,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與抓捕。
“彆……彆殺我!”一個身材瘦小,速度極快的花狐貂妖,眼看形勢不妙,燃燒精血,化作一道流光就要遁走。
“哪裡跑!”祝融大喝一聲,追了上去,卻在半路“不小心”被一塊凸起的岩石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啃泥。
“混賬!氣煞我也!”他趴在地上,憤怒地捶打著地麵,眼睜睜看著那花狐貂妖消失在天際。
墨影和一眾被生擒的妖族高層,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跑掉的那個,不過是個小角色,根本改變不了戰局。
天庭,妖師宮。
白澤正閉目推演天機,那逃回來的花狐貂妖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妖師大人!不好了!墨影大人他們……他們被巫族包圍了!”
白澤睜開眼,聽完了花狐貂妖添油加醋的描述:“……那祝融和共工,簡直就是兩個瘋子,打起架來敵我不分,自己人都能打起來!我們本來已經快贏了,可他們人太多了,用蠻力把我們給耗垮了!墨影大人他們拚死才讓我逃出來報信啊!”
白澤眉頭微皺,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有疑點。太巧了,仿佛就像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
可他又想起了巫族一貫的行事風格,想起了祝融共工那天下聞名的暴躁脾氣,想起了後土在紫霄宮那番看似聰明實則得罪死聖人的舉動。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一群剛剛在聖人麵前出了風頭,正誌得意滿的莽夫,行事囂張,不計後果,這才是正常的。他們以為憑著一身蠻力就能橫行無忌,卻不知已經落入了陛下的算計之中。
“這是個機會。”白澤最終下定了論斷,“一個摸清巫族真正實力和部署的好機會。”
他認為,這次“意外”的衝突,正好可以將計就計。
盤古殿內,氣氛壓抑。
被生擒的墨影和一眾妖族高層,被強大的禁製捆縛著,跪在地上,臉上滿是驚恐和不甘。
沈武從殿內深處緩緩走出,他的步伐不快,卻像踩在每一個妖族的心跳上。
他沒有理會其他人,徑直走到為首的墨影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計蒙派你來的?”沈武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
墨影把頭一偏,冷哼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東西!”
“是嗎?”沈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