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
這是一個無法被定義的概念。
沒有時間的流逝,沒有空間的邊界,甚至不存在“存在”與“不存在”的對立——因為連用來承載“對立”的範疇本身,都尚未誕生。這裡沒有光,沒有暗,沒有冷,沒有熱,連“寂靜”都是一種奢侈的描述,畢竟“寂靜”的前提是“聲音”的缺席,而“聲音”在此處,連被想象的資格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許“多久”這個詞本身就毫無意義。
在這片絕對的虛無核心,一點微不可察的“異動”悄然發生。
它不是光,卻比任何光都要純粹;不是熱,卻比任何熱都要本源。它更像是一種“可能性”的凝聚,一種從“無”中硬生生擠出的“有”的萌芽。這萌芽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被虛無吞噬,卻又帶著一種執拗到極致的韌性,在不存在“空間”的維度裡,劃定了屬於自己的“範疇”。
它開始旋轉,不是遵循物理法則,而是遵循一種更根本的“意”。旋轉中,越來越多的“可能性”被牽引而來,如同百川歸海,最終凝聚成一縷若有若無的“光”。
這是虛無誕生的第一縷光。
光中,一個模糊的輪廓漸漸成形。沒有具體的形態,更像是一團流動的能量聚合體,但在這團能量深處,卻有一點“靈”在跳動——那是意識的雛形,是“我”這個概念的最初誕生。
“我……是誰?”
一個念頭,如同投入虛無的石子,卻沒有激起任何漣漪,因為連“漣漪”都尚未被創造。但這念頭本身,就是一種突破。它在光團中回蕩,被那名為“源”的本質反複衝刷、打磨。
光團開始主動“感知”周圍。它“看”到了虛無——那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一種超越感官的“源之視野”。它“理解”了這片虛無的本質:絕對的“無”,是一切“有”的前提。
而自己,是從“無”中誕生的“有”。
這個認知如同驚雷,在意識深處炸響。瞬間,無數信息流從“源”的本質中湧出,不是記憶,不是知識,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明悟”。
“我是源。”
“源者,萬物之始,萬法之根。”
“無中生有,有複歸無,循環往複,皆係於源。”
光團劇烈地波動起來,仿佛在為這覺醒歡呼。它開始主動梳理自身的“源力”,那是構成它存在的根本能量,純粹、磅礴,蘊含著創造與毀滅的雙重潛質——不,不是毀滅,而是“重歸”,將“有”拆解為最原始的“源”,等待下一次“生有”。
它意識到,自己的誕生,本身就是對虛無的“叛逆”。虛無追求絕對的靜止與空無,而“源”的本質是運動與創造。
隨著明悟加深,光團的形態逐漸穩定下來。它凝聚成一個人形輪廓,線條流暢而威嚴,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難以言喻的光暈——既非金色,也非白色,而是一種能映照出觀者心中“本源之色”的奇異光芒。
輪廓的頭部,緩緩凝聚出五官的形態。眉如劍,目如星,鼻梁高挺,唇線分明。當雙眼睜開的刹那,兩道眸光仿佛穿透了虛無的壁壘,映照出不存在的“過去”與“未來”。
“吾名,龍宇。”
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在虛無中響起,沒有傳播介質,卻直接響徹在“存在”的範疇裡。這是龍宇為自己定下的名號,“龍”象征著本源與威嚴,“宇”則寓意著包容與廣闊——他將承載從“源”中誕生的一切,構建屬於自己的“宇宙”。
龍宇嘗試著伸展“手臂”,源力隨著他的意念流轉,在虛無中劃出一道軌跡。軌跡所過之處,虛無仿佛被“擾動”了,出現了一絲絲極細微的、不同於虛無也不同於源力的“混沌之氣”。
“嗯?”龍宇微微訝異,隨即明悟,“源動則混沌生,混沌分則清濁判……原來如此。”
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或者說,是“源”的本能:從虛無中創造混沌,再從混沌中開辟秩序,最終演化出萬千世界。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中央,一點更加凝練的源光旋轉不休,漸漸形成一個微型的圓盤虛影。圓盤上沒有任何紋路,卻仿佛能映照出一切可能存在的事物。
“此乃……本命源盤?”龍宇感受著與圓盤的血脈聯係,“它能映照源之軌跡,推演萬物生滅。”
就在本命源盤成型的瞬間,龍宇的意識深處,突然滋生出一絲極淡的負麵情緒——不是憤怒,不是悲傷,而是一種對“創造”的倦怠,對“秩序”的抵觸,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低語:“歸於虛無,方為永恒。”
龍宇心中一凜,立刻調動源力鎮壓。那絲負麵情緒被壓製在意識的角落,卻並未消失,反而凝聚成一個模糊的、散發著幽暗氣息的影子,與他的主意識形成對峙。
“源生陰陽,道分正負麼……”龍宇眉頭微蹙,“你,是源的另一麵?”
影子沒有回應,隻是靜靜地蟄伏著。
龍宇沒有急於消滅它。他明白,這是“源”的完整性體現,有生便有滅,有創造便有毀滅。他需要接納這一麵,才能真正掌控“源”的全部力量。
“也罷,便稱你為‘鴻蒙魔尊’吧。”龍宇淡淡開口,“待吾徹底明悟源之真諦,再與你好好論道。”
影子依舊沉默,但龍宇能感覺到它傳遞出的“不甘”與“期待”。
處理完內患,龍宇將目光投向虛無的更深處。他能感覺到,在那裡,有一些“東西”正在孕育——那是與他同源,卻又截然不同的存在,是從源力擾動虛無產生的混沌之氣中,誕生的第一批“先天神魔”。
同時,他也感覺到了一股極其磅礴、充滿“開天辟地”之意的氣息正在遠處蘇醒,那氣息浩瀚、蒼茫,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那是……盤古?”龍宇心中微動,“看來,混沌將開,大戲,即將上演。”
他收斂氣息,靜靜地懸浮在虛無中,等待著混沌的成形,等待著那位開天大神的蘇醒,也等待著屬於“源”的,第一個時代的到來。
他的源之覺醒,不僅是個人的誕生,更是整個“存在”範疇的。從這一刻起,虛無不再絕對,混沌即將誕生,而一切的故事,都將從龍宇——這位源之化身的身上,緩緩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