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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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白玉浮雕劉海戲蟾福壽牌意義非凡,楚鸞婉拒道:“大伯母,大錘哥再過兩年就能說媳婦兒了,您不如把它傳給大錘媳婦,一代代傳下去,保佑大伯長房這一支多福多壽。娘的在天英靈,也定會一直守護我這個親生女兒。”

這是原主生母,送給嫂子的新婚禮物,以老楚家的家境來說,它太貴重了。

她怎好占了去?

“可……”

“沒什麼可是的,您的心意阿鸞領了,但這福壽牌您務必得戴回去。”楚鸞十分堅持,把紅繩吊墜又重新掛到了小唐氏的脖子上,“唯有您戴著,才能保佑大伯在北方戰場上安然無恙,壽數綿長,早日歸家。”

最後這句,如一根尖刺,紮在了小唐氏的心窩窩上。

她的眼眶微微紅了,與丈夫已經分彆一年多,戰場上連個信兒都沒傳回來。村裡唐二狗就是參軍兩年毫無音訊上個月忽然被官府通知陣亡了,屍首都沒能拉回故鄉祖墳安葬。

這一回合下來,小唐氏完敗,依了侄女的話。

恰在此時,曹蔡氏到了。

“楚丫頭,上次訂好的白糖,熬了多少出來。”

“三斤!”楚鸞滿臉熱情的笑,主動上去迎客,“夫人請上坐。”

“不錯,比本夫人預想的多一些。”

曹蔡氏坐定,接了茶,唇角溢出一抹滿意的微笑,“上次在你這兒買了四兩,哪裡夠吃。這下好了,整整三斤,就是送禮也拿得出手了。”

“原本七天是熬不出這麼多白砂糖的,但夫人您一喚民女楚丫頭,民女就倍感親切,年幼時娘親也是這麼喚我的。上次您來,聽您這麼一叫,我這心裡就溫暖得像是融化了,這才連天加夜的熬糖,無論如何也得把您要的貨給趕製出來!”

楚鸞是張口就來。

小唐氏瞪圓了眼睛,在一邊都聽得呆了,太肉麻了,雞皮疙瘩掉一地。她禁不住有點擔心,侄女說這種套近乎話,會不會有些過了啊,萬一惹得這位官家夫人反感……

誰知曹蔡氏一邊驗貨一邊道:“這白砂糖熬得真是上乘,雪似的白,比上次的還要細膩晶瑩一些。楚丫頭你是把我當自己人,才如此用心的吧。”

小唐氏微微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是她錯了,當事人並不覺得肉麻。

看來,自己以後與人相處,尤其是有求於人的時候,也可以這麼沒節操地多說些肉麻的話。曹蔡氏的例子說明,人在聽甜言蜜語時,會被某種程度地蒙蔽。但這一切得有個大前提,那就是你得有真正拿得出手的“貨”。

小唐氏嘗試著模仿侄女說話,熱情笑著道:“曹夫人您有所不知,這孩子命苦的很,親娘去的早。她是真的很喜歡您,以後啊,您需要什麼,隻管知會一聲,她馬上就飛奔過來幫您辦。您彆看她年紀小,不止擅長熬糖,還被朱郎中看中了天賦收為親傳弟子。”

曹蔡氏和楚鸞同時轉過頭來,驚喜地看著她。

不同的是,楚鸞眼中的驚喜,很內斂,隻一個呼吸間又恢複如常;曹蔡氏的驚喜,很直接,並且驚喜中還加帶著一絲心疼。

“想不到楚丫頭如此厲害竟是朱神醫的弟子,我長姐帶著兒子登門拜訪朱神醫,朱神醫都說那孩子沒有學醫的資質,送了好多禮都不肯收呢。”

曹蔡氏語氣有些激動,甚至夾雜著一絲得意,“長姐最是要強,凡事都必須壓我一頭。嫁給縣令做續弦之後,對我更是頤指氣使的,永遠都是一副絕對命令的口氣。嗬,這下她可要顏麵掃地咯。”

這個身世悲慘的的熬糖小農女,無形中就幫她出了口惡氣。

楚鸞則是頭皮一炸。

她是知道曹蔡氏是蔡管營的女兒,所以才費儘心思地討好逢迎,努力運營好這條人脈,希望日後有機會,能對關在牢城營裡的謝雲鶴有所幫助,但她做夢也沒想到,蔡管營不止一個女兒!

可轉念一想,這又何嘗不是一個與曹蔡氏拉進關係的機會?

反正她拜師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她迫切地需要朱郎中弟子這個身份,不可能與朱郎中斷師徒,縣令夫人已經得罪,不如抱緊曹蔡氏的金大腿,與她站在統一戰線。曹蔡氏雖隻是個押司夫人,遠不如縣令夫人氣派,但她需要的是蔡管營的權利關係,曹蔡氏作為小女兒一樣能滲透到蔡管營那裡!

她故意露出極為惶恐的神色,緊張地抓住了曹蔡氏的手:“這可怎麼辦才好?我……我不知山高水深,竟然無意間得罪了縣令夫人和縣令公子!夫人,您救救我!”

“放心,楚丫頭,咱不怕她。”

曹蔡氏忙柔聲安慰著,給了句瓷實話,“她若對你不利,本夫人第一個不能同意!她若真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我自會找父親說理去。”

楚鸞感動得快哭了:“曹夫人金玉之言,這般為民女周全,真是無以為報了。”

演到情濃時,她趴在曹蔡氏肩膀上,嚶嚶啜泣起來。

“傻孩子,說哪裡的話。”說著,曹蔡氏自袖子裡摸出一兩銀子,塞到她手裡,“三斤白砂糖的錢,你收好。”

楚鸞仿佛被燙了手,搖頭到:“您給的太多了!銀貴錢賤,古已有之。現在市麵上一兩銀子可以兌換一千五百錢,按照曹押司大人上次所說,白砂糖按照三十文一兩的價格收,三斤您隻需付一千零八十文即可。”

銅錢有好錢和低錢之分,按照含銅量來的。

大胤後期貨幣已經有些混亂了,有皇親國戚門閥世家開錢莊,鑄造私錢在民間流通,從中謀取暴利。把官府的好錢給融了,重鑄低錢時把銅含量弄得很低,摻雜了許多鉛和鐵,而昧下的那部分銅用來鑄造名貴的銅器禮器售賣發財。直接後果就是銅錢越發不值錢,以前一千枚朝廷官鑄的好錢就能兌一兩銀子,現在一千五百枚低錢才能兌一兩。最後苦了百姓,肥了貪官和門閥世家。

越是天高皇帝遠,皇權難以直接管控的地方,低錢就越多,比如涯州。反正自楚鸞穿越到這個異時空之後,就沒見過一枚好錢,全是含銅量低字跡不清晰的低錢。

曹蔡氏卻道:“給你就拿著,朝廷的兌換比例就是一兩銀子一千錢,其他的本夫人一概不知。”

知道不知道,隻有天知道。

楚鸞通透的很,不會白占了對方那麼大一個便宜,畢竟以後還要靠曹蔡氏去拜曹管營的碼頭,於是乎,她奉上三叔母新打造的一套木質茶具:“這是工匠始祖魯氏一族的後人,打造出來的樹癭茶壺,並黑釉木茶杯連碟一對,竹編韋鴻臚[1],宗從事[2]。曹夫人您是官家太太,書香門第,家裡什麼不缺,隻好送您點兒大山裡隱居匠人手作的茶具雅器,是個初步的心意。”

她第一次接待曹蔡氏的時候,就看到對方逛廟會不止買糖還順手買了茶餅,猜測曹蔡氏好此道,便給三叔母畫了茶具圖樣,直接照著做。

圖紙畫的是明後期最受歡迎的供春樹癭壺,所謂“供春之壺,勝於金玉”。

“如此彆致的茶壺本夫人還真是第一次見,壺身似銀杏古樹的樹癭。”曹蔡氏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就連這壺把兒都做成了樹枝分叉的形狀,壺蓋似個瓜蒂。”

這種壺的外表,似樹皮一樣的,她是打心眼裡喜歡。

喝茶嘛,講究意境,回歸天地自然,那種描金鑲銀華貴無比的茶壺,反而失了天人合一的意思。

“夫人若喜歡,我讓那位匠人給您打造全套的茶具,羅盒、瓢勺、茶巾、茶碾、木待製茶槌等等,一應備上。”

“這怎麼好意思。”曹蔡氏口裡說著不好意思,但實際上已經收了“初步心意”,並默許了楚鸞的“下一次心意”。

剛剛開了一點竅的小唐氏,趁機唱起了雙簧:“我家阿鸞一見夫人您就格外親切,夫人您若不嫌棄,就帶一帶她。”

曹蔡氏果然笑著應下了:“你鋪子裡的白糖,本夫人會向其他太太小姐們推薦的。”

楚鸞的淚水要掉不掉的在眼眶裡蓄著:“曹夫人您看……我……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才好。虧得您這樣瞧得上我,還肯帶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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