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飽後,周惜雪略覺無聊,如果現在有一部手機就好了。
她除了用手機可以打發時間外,還要處理一些工作。
算算時間,距離編輯給她的交稿日期,應該不剩多少了。
今年夏天周惜雪大學畢業,主修美術教育。
比起同專業極具天賦的同學,她應該算是資質平平。但她這個人有一點好,能自洽。她神經大條,懶散,想擺爛就擺爛,幾乎從來不會內耗焦慮。她沒什麼遠大的理想和必須要完成的目標,活著就行。
同學們都在拚命卷高學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及格就好。
碰到專業能力比自己強數倍的同學,她會崇拜對方,卻絕沒有想追趕對方的想法。
同期畢業的同學早就提前開始尋找工作,她不急,反正在網上能接接稿。哪怕一個月隻接一單,隻要餓不死就行。至於以後能不能接單,這些以後再說。她不想去為尚未發生的事情焦慮。
周惜雪的精力實在不夠旺盛,正正經經畫上一幅畫,不僅消耗大量體力和腦細胞,關鍵是累。
她一累就想躺,一躺就不想起來。有時候甚至因為懶得吃飯,她總是餓到頭昏眼花犯低血糖,才會下床覓食。
現在來到陌生的地方,無所事事,她也不感到害怕,更不會焦慮。
周惜雪原本想找人借個手機來聯係自己的圖畫編輯梵玉,想同她商量一下能不能延期交稿。可這古堡空空蕩蕩,現在除了她之外彆說是人影了,連半個鬼影都沒有。
靳熠就更不用說了,神出鬼沒的。
繞了大半天,終於,周惜雪在古堡外的一處草坪見到一個人。
對方大概是個園丁,正拿著工具在修剪花枝,背對著她。
聯想到打掃清潔的傭人和蕾妮,周惜雪猜測這位園丁的麵容上是否也有傷疤?
果不其然,對方轉過身時,依舊是麵目猙獰。
很明顯被灼傷過的麵容,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肉,全是傷疤。甚至,連他手臂上裸露的肌膚也都是疤痕。
周惜雪頓了頓,很疑惑古堡內的傭人為什麼都是這副麵容?
他們曾經遭遇過什麼?
他們一個個的為什麼都這麼膽小?
周惜雪猶豫一番,上前想同對方攀談。
但還不等她開口,對方像是受到驚嚇般,立即轉身離開。
她突然想到那幾個保鏢口中所說的“怪物”,該不會是說這個古堡裡的傭人吧?
單從外表看,大多數人看到他們的第一眼,的確會受到驚嚇。
可目前看來,他們不僅不會傷害人,甚至還十分膽小。
怎麼能是怪物呢?
“周惜雪小姐,你是否被這些麵容怪異的人嚇到了?”
一道夾雜著明顯口音的普通話突然在周惜雪背後響起,略顯突兀。
周惜雪轉過頭,就見一個莫約三十左右的男人站在她身後。她甚至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時候站在這裡,又看了她多久。
男人穿一身精致考究的純手工定製西裝,自帶商務精英的氣場,身後不遠處跟著幾個壯碩的保鏢。
他有著很明顯的歐洲人長相,身材高大,金色頭發,麵部輪廓方正。仔細看,他還有著與靳熠相似的藍色瞳孔,卻遠不及靳熠的眼睛好看。
很難得,這是在古堡裡除了靳熠以外,第二個長相正常的人了。
他走到周惜雪的旁邊,自顧自改用英文說道:“不要見怪,這些人都曾在我叔叔家中做事,因為一場不幸的大火,奪走了很多人的性命,他們是難得的幸存者。”
原來如此。
周惜雪略帶防備看向身旁的男人:“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sawyer的堂哥,這麼說吧,他的父親與我的父親是親兄弟。”男人臉上帶著溫柔笑意,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自我介紹道,“你可以叫我西蒙斯。”
“你好,西蒙斯。”周惜雪有一種直覺,她並不覺得麵帶微笑的人就一定是個好人。
西蒙斯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周惜雪一番,對她說:“律師已經在大廳等候多時了,你和sawyer的婚姻登記手續,現在就可以完成。”
“等等。”周惜雪和西蒙斯保持著距離,“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和他結婚?”
西蒙斯並不意外周惜雪的抗拒,畢竟以他對周翰飛的了解,這個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珍視的妹妹送過來當做交易的籌碼。
周惜雪是周家的千金,是周文昊與已故前妻的親生女兒,就算她現在再不受寵愛,身份也擺在這兒。
畢竟,valoi家族的男人總不能娶一個沒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女人。
西蒙斯不太喜歡和愚蠢的人打交道,但看在這個女人的外貌還不錯的份上,倒也可以勉為其難。
“周小姐,你似乎並沒有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或許我該明確點告訴你,讓你嫁給sawyer並不是讓你來享福的。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這個婚今天也必須結。”
西蒙斯高大的身影步步逼近周惜雪,壓迫感籠罩著她。
但這人給周惜雪的感覺絕對和靳熠不同,他的不友善讓她想到了周翰飛的陰險狡詐。
果然如此。
這個笑裡藏刀的西蒙斯果然不是什麼善茬。
幾步之遙便是人工湖,波光粼粼的水麵上遊弋著幾隻優雅的黑天鵝,留下一道道漣漪。
眼看著雙腳即將踩到湖邊濕軟的稀泥地上,周惜雪靈活地調轉了方向,避開西蒙斯的陰影。
西蒙斯臉上的笑意濃烈了一些,打量周惜雪的目光變得輕佻:“有意思,看來你並沒有我想象中那樣愚蠢。”
好神經好自信的男人啊。
周惜雪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這裡是一個法治國家,我有自己的人權吧。”
“是嗎?或許你現在可以試著報警?我十分期待。”
很快,西蒙斯朝不遠處的保鏢做了個手勢,那幾個人迅速走了過來,其中兩人一左一右架著周惜雪的手臂,將她強行帶到古堡大廳。
在大廳中央,一個身著西裝的禿頭男人正拿著公文包恭敬站在一旁。
禿頭男人一見到西蒙斯,立即換上舔狗笑容:“西蒙斯先生,所有文件和手續都已經準備就緒。”
西蒙斯甚至沒給這人半個眼神,自顧自走到桌旁坐下,一並點燃手中的煙。
“那就開始吧,彆浪費太多時間。”
“sawyer呢?”周惜雪掙紮著,“既然我們要結婚,他這個新郎官總要出席吧?”
西蒙斯從口中吐出一口白霧,笑道:“你考慮得可真周到,不過不用擔心,他已經在神誌不清的情況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對於我那個弟弟,你可能要多多擔待,他經常神出鬼沒,精神有點不正常,甚至還會做出許多可怕的事情。哦對了,這裡的傭人之所以個個變成今天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也是拜他所賜!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的出生就是所有人的不幸,他是被惡魔下過詛咒的邪靈,但凡靠近他的人都會蒙受痛苦和災難。”
這個國家的人大多十分迷信,這和他們的曆史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有傳言稱,被惡魔下詛咒是最恐怖的事情,代表著這個人此生難逃悲慘的結局,無法破解。不僅如此,靠近他的人也會變得不幸。
周惜雪當然是不信這些鬼話的,她現在隻剩下一個疑惑:“為什麼是我?”
“你的問題真的有點多。”西蒙斯已經十分不耐煩,“還不是因為你有一個好哥哥?因為周翰飛主動提出把你送給我的弟弟,我也不用再費心思再去搞個家世背景不錯的中國女人,何樂而不為呢?”
呸。
周惜雪算是懂了,這個“席夢思”簡直就和周翰飛那個癡線一樣,在外打著為了她的好的名義,其實私底下沒少乾缺德事。
看來,這些自以為聰明絕頂的人都有大病,沒準靳熠還是病得最輕的那個。
站在西蒙斯身旁的禿頭男人顯然就是個律師。
見他們的對話結束了,禿頭男立即從黑色的公文包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文件,攤開在桌上。
每個國家的婚姻登記手續各不相同。
在這裡,要結婚的男女有兩種領取結婚證的方式。
第一種,需要在檔案登記局網站填寫結婚申請表格。表格填寫後提交申請,十五天內需帶上有效的身份證明去檔案登記局領證。
第二種,需要在律師和一位見證人的見證下當場簽好結婚申請表格,並附有效身份證明,簽字或按手印。所有手續完成後便可當場領取結婚證明。
這兩種結婚方式都是受到法律保護,並在國際上受到認可。
儘管周惜雪拚命抵抗,最後還是被保鏢架著,被迫在文件的一角按下了自己的手指印。
與此同時,周惜雪也注意到,在她按下手指印的旁邊有靳熠的英文簽名,龍飛鳳舞寫著:sawyer ashford valoi
如同一場鬨劇般的領證儀式很快結束。
周惜雪當場拿到一張a4紙,這便是她和靳熠的結婚證。
太荒唐了。
作為見證人的西蒙斯居高臨下站在周惜雪麵前,裝模作樣地鼓了鼓掌:“恭喜弟妹,祝福你和sawyer新婚快樂。”
說完,西蒙斯踩著大步流星離開古堡,身後浩浩蕩蕩地跟著一群人。
鉗製住周惜雪的兩個保鏢隨即一把將她放開,重重一摔,這使得她的雙膝再次重重磕碰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
她有些麻木地看著手上的這張薄薄的紙張,很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個工具人,被利用完之後便被扔在了古堡的大廳內。
窗外陽光燦爛,懸浮的光柱投射進古堡內,可見卻無法觸及。
前後不過五分鐘,周惜雪仿佛經曆了一場令人窒息的夢魘。
她閉了閉眼,倒沒覺得有多麼覺得難以承受。從小到大,她就沒少受周翰飛這個鳩占鵲巢的繼兄欺負,心理承受能力不算差。
周惜雪起身,揉了揉疼痛的膝蓋。
此時此刻,她迫切想要找到靳熠。畢竟這婚都結了,他也算是她法律上的丈夫了。
她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可古堡那麼大,她拖著疼痛的雙腿前前後後找了又找,根本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時間轉眼來到中午。
周惜雪熟門熟路地走向長廊最角落的廚房,果然見到蕾妮在裡麵忙活。
她可以不找靳熠,但飯不得不吃。
蕾妮還穿著上午那套像廚師服一樣的白色衣服,不同的是,她戴上了口罩用來遮擋被毀容的麵部。
見到周惜雪後,她下意識地低下頭,似乎是怕自己的容貌嚇到彆人,往後躲了躲。
周惜雪突然想到西蒙斯所說的話,也算是解開了她心中的一項謎團,不免有些心疼蕾妮的遭遇。
她跟個沒事人似的跟蕾妮打了聲招呼,還不忘誇獎蕾妮做的早餐美味可口。
蕾妮和周惜雪保持著距離,說這是她應該做的。
她小心翼翼,即便戴著口罩,但臉上和脖子上仍露出很多疤痕。
因為蕾妮的麵部幾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膚,所以很難從她的容貌來判斷她的實際年齡。但她的手背白皙,略微有些肉嘟嘟的,大概是經常乾活的原因,有些粗糙,也有一些明顯的皺紋。
周惜雪由此判斷,蕾妮應該在五十歲左右的年紀。
“需要我幫忙嗎?”正所謂吃人嘴軟,周惜雪覺得自己該幫忙做點什麼。
蕾妮:“夫人,餐桌上有湯,您可以先去享用,還有一刻鐘的時間就可以正式吃午餐了。”
“沒事,我不餓。”周惜雪看向料理台上五花八門的中國菜,問蕾妮,“難道這些都是給我準備的嗎?”
蕾妮點點頭。
“這是sawyer的意思嗎?”周惜雪問。
蕾妮動作一頓,似乎感到了一陣恐慌,避而不答。
既然如此,周惜雪也不好強迫對方,轉而換了個話題。
“你知道sawyer在哪兒嗎?我想見他。”
蕾妮搖搖頭:“抱歉夫人,我並不知道。”
周惜雪也不意外這個答案:“好吧。”
她總有一種感覺,仿佛有人在暗處注視著自己。
果不其然,她在古堡的很多處地方發現了監控攝像頭,包括廚房內。
周惜雪還有個問題問蕾妮:“為什麼大家總是很神秘?我想找個人都找不到。”
蕾妮這次倒是很快解開了周惜雪的謎團。
她說,主人討厭見到任何不相乾的人,所以古堡裡的每個傭人完成自己的工作,便會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房間,不會隨意走動。
尤其是晚上,因為主人有嚴重的失眠症,聽不得一丁點聲響。一到夜晚,整個古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關緊了自己的房門,更顯得空蕩。
“原來是這樣。”
周惜雪雖然沒有幫得上什麼忙,但還是待在蕾妮的身邊,看著她忙活。
她有些社恐,可是莫名親近蕾妮。畢竟除了她的媽媽以外,隻有蕾妮給她做那麼多吃的,讓她覺得幸福又滿足。
不得不說,蕾妮確實廚藝精湛。這是她第一次接觸中國菜,完全是照著食譜來做,但不論是賣相和口味都非常不錯。
整整十道中國家常小菜,依次擺放在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樣子。
周惜雪還沒吃,光看這賣相就忍不住誇獎:“蕾妮,你的手藝完全可以去當一個大廚了!”
據說z國是美食荒漠,能出個像樣的廚師不容易。
蕾妮聞言終於露出一絲靦腆的神色,閃了閃目光:“謝謝。”
周惜雪坐在餐桌前,詢問蕾妮:“我是不是應該等他一起用餐?”
她指的是靳熠。
不過對於這個問題,蕾妮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年到頭,靳熠待在古堡的時間並不多,他在的時候飲食也不規律,但都是他獨自一人用餐的。
眾所周知,靳熠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的怪,和古堡裡其他人的怪不同。
周惜雪:“那我還是等他一起吧。”
反正她這會兒也不餓,而他總歸是要吃飯的。
蕾妮沒有權力左右女主人的想法,隻是下意識地點點頭。
她忙完了自己的工作,按照以往那般,很快離開了廚房。
周惜雪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等了很久,等到飯菜全部涼透,等到自己出現了饑餓感,等到垂涎欲滴。
靳熠始終沒有出現。
他究竟在做什麼?
算了,不管他了。
周惜雪拿起筷子,想就近夾一口魚香肉絲嘗嘗,但到底還是沒有這麼做。
早上的時候她就因為餓得發慌吃獨食,這麼做已經很沒有禮貌了,現在說什麼也不能這麼做。
況且,她還想和靳熠聊聊。可笑的是,他們現在真的成了夫妻,卻連一頓飯都沒有在一起吃過。
中國有句老話說得好:沒有一頓飯解決不了的事,有的話,就兩頓。
思及此,周惜雪放下筷子,再次起身去找靳熠。
古堡實在太大,跟迷宮似的。她有些後悔,剛才應該跟蕾妮打聽打聽靳熠的房間在哪裡。再不濟,也該知道蕾妮住在哪個房間。
這會兒,周惜雪又像隻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從一樓到二樓,她幾乎每個房間都敲過門,無人回應。
最後隻剩下最神秘的三樓。
她是真的有點煩了,正準備放棄時,看到不遠處有一間房間的房門敞開著,一道痛苦的身影正蜷縮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
“是sawyer嗎?”周惜雪不太確定地朝他喚道。
蜷縮地上的人根本沒有聽到似的,雙手捧著自己的頭部,脖頸上的青筋暴起,白皙的皮膚上凝結著一串串汗水。
他死死咬著自己的雙唇,即便疼痛讓他幾乎昏死過去,仍不發出一點聲響。
周惜雪也顧不得那麼多,快步朝靳熠走去,企圖安撫他的痛苦。
“你怎麼了?”她在地上坐下,雙手抱著他的腦袋,讓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靳熠在顫抖,似乎無法控製。
他大概聽到了她的聲音,所以睜開眼。
那雙藍眸裡蘊著濃濃的憤怒和絕望,在看到她的一瞬大喊:“滾!”
周惜雪一驚,下意識放開他。
可見他那麼痛苦,又再次靠近。
她不可能滾的,萬一他真出什麼事了,她見死不救也會良心不安的。
“sawyer,你到底哪裡不舒服?”周惜雪冷靜地詢問,總要找到源頭,才能對症下藥。
“我需要怎麼做你會舒服一點?或者你是不是有藥?我需要打急救電話嗎?”
靳熠對她的問題一概不回答,隻是一個勁地讓她滾。
“不要叫我的名字!”他怒吼。
“好好好,我不叫我不叫。”
“滾。”
周惜雪充耳不聞,見他一直抱著自己的頭部,猜測是頭疼?
頭疼的話一時半會兒應該是死不了的。
於是她用手指揉著他頭部的穴位,企圖讓他舒服一些。
“滾……”
又來了。
除了滾還會說什麼?
“我要是這會兒滾了,你可能真的要死了。”周惜雪還有一肚子的疑問,“還有,你不是讓我滾嗎?為什麼又要簽下同意結婚?”
“閉嘴!”
還是你先閉嘴吧。
周惜雪索性一把捂住了靳熠的嘴。
終於,世界安靜了。
漸漸地,靳熠還真的平靜了下來,不再顫抖。
她坐在地上抱著他,像安撫嬰兒似的,一隻手輕輕捂著他的嘴巴,一隻手輕拍他的後背。
他閉著眼側躺在她的大腿上,臉上的表情像是凝固的痛苦,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化開。
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他很像是一隻小刺蝟,儘管外表覆蓋著堅硬的刺作為防護的盔甲,但內在也有柔軟且不堪一擊的一麵。
周惜雪歎了口氣,冷靜看著懷裡靳熠這張精致的臉,心跳莫名有點快。
她還是第一次與異性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掌心有男人熾熱的呼吸,還有柔軟的唇印。
這個胸肌飽滿且衣衫不整的男人,此時正溫順的躺在她的懷中,不似以往那般生人勿進。
強大,又脆弱。
莫名讓她想蹂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