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
曹操麾下最驚才絕豔的謀主,那個被譽為“才策謀略,世之奇士”的鬼才!
也是江源心中,最大的“意難平”之一。
若他不死,赤壁會是何等光景?
若他長壽,天下又將歸於誰手?
江源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仿佛都帶著決然的味道。
他將全部心神,都投注到那顆即將熄滅的星辰之上。
“天命!”
他的聲音,在意識深處轟然炸響。
“鎖定目標郭嘉,立刻推演其病症根源!並給出一套,能夠徹底根治、讓他活下去的完美方案!”
【請求已接收……】
【目標鎖定:郭嘉,字奉孝……】
【推演類型判定……】
冰冷的機械音在腦海中回蕩,星空棋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起來,仿佛在進行某種恐怖的運算。
【判定完畢:逆勢推演!】
【警告!該人物為曆史關鍵節點,其生死與天下大勢深度綁定!強行乾預其命數,將引發巨大因果律反噬!】
一行觸目驚心的血色大字,灼燒著江源的意識。
【本次推演所需算力極大,預計消耗壽命:一年!】
【是否確認?!】
一年!
整整三百六十五天!
江源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他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
為了嚇跑一個土財主,他付出的代價是五天。
可現在,為了救一個素未謀麵的人,代價直接翻了七十三倍!
值得嗎?
用一年的壽命,去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他來到這個時代,最大的本錢,就是自己的命!
這寶貴的一年,他可以做太多事!
可以推演出上百次小機遇,將這座小小的莊園,打造成真正的世外桃源!
甚至,可以去改變一場小戰役的結局!
可現在……
他看著那行血紅的字,想起了史書上那冰冷的記載。
想起了那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在人生最璀璨的三十八歲,如流星般驟然隕落。
想起了曹操在赤壁大敗後,那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
“若奉孝在,不使孤至此!”
江源來到這裡,不是為了苟活!
不是為了眼睜睜看著那些遺憾,再原封不動地重演一遍!
如果連第一個想要伸手挽救的人都放棄了,那他穿越而來的意義,又何在?!
江源的牙關,死死咬緊,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絲血腥味。
他的眼中,燃起一團瘋狂的火焰!
“確認!”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他靈魂深處炸響!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抽離感,瞬間席卷了他全身!
那不是疼痛,而是虛無!
是生命力被活生生從血肉、從骨髓、從靈魂中暴力抽走的空洞感!
江源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身旁的土牆,指甲甚至摳進了泥裡,才勉強沒有倒下。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肺部像是著了火。
許久,那陣天旋地轉的感覺才緩緩退去。
他顫抖著,走到屋角那盆用來洗漱的清水前,朝水麵倒映的影子裡看去。
水中的那張臉,依舊清瘦。
可所有的青澀與稚嫩,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歲月打磨過的滄桑與沉穩,仿佛一個三十而立的男人。
最刺眼的,是他鬢角。
那裡,原本隻有幾根微不可見的銀絲,此刻,卻變成了一小撮醒目的霜白!
一年壽命,十年寒霜。
這就是代價。
看得見,摸得著的代價。
他沒有恐懼,沒有後悔。
他的心中,反而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堅定。
路,是他自己選的。
那麼,跪著也要走完!
也就在此時。
一股龐大而精純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湧入他的腦海!
【郭嘉病症診斷報告】
【病根:水土不服,濕邪入肺,致肺陰虧虛,此為先天不足。】
【誘因:長期飲酒無度,起居不律,晝夜顛倒,且思慮過甚,心脾耗損,導致正氣衰敗,百病叢生!】
診斷精準無比,直指核心!
緊接著,是一套完美的治療方案。
【方案一:藥石之方。】一副以沙參、麥冬、玉竹等滋陰潤肺之藥為主,輔以健脾益氣之藥的方子,清晰地刻印在他腦中。
【方案二:固本食譜。】一份詳細到令人發指的食譜,嚴禁酒水辛辣,強調以何種魚肉滋補,以何種菜蔬清火,以何種穀物養胃。這完全是後世營養學的降維打擊!
【方案三:靜心之法。】一套簡單的呼吸吐納法,不求修仙,隻為靜心安神,減少大腦空耗,讓他那顆鬼才般的腦袋,能得到真正的休息!
三管齊下,環環相扣!
這套方案,足以將郭嘉從鬼門關前,硬生生拽回來!
江源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推門而出。
“張嫂子!”
正在指揮眾人搬運物資的張氏,聽到聲音,連忙跑了過來。
“先生,您……您的臉色?”
她看著江源那張略顯蒼白和成熟的臉,以及鬢角的白發,眼中滿是擔憂。
“無妨。”
江源擺了擺手,聲音平穩。
“給我備些盤纏和一身像樣的衣服,我要立刻出趟遠門。”
“去潁川。”
數日後,潁川郡,陽翟城。
與南陽的凋敝不同,這裡不愧是漢末的文化中心。
城池繁華,商賈往來,街道上隨處可見穿著儒衫、高冠博帶的士子。
他們或成群,高談闊論,指點江山;或手捧竹簡,目不斜視,步履從容。
空氣中,都仿佛彌漫著一股筆墨與經義的味道。
但江源卻敏銳地察覺到,在這份繁華之下,湧動著一種無形的、根深蒂固的傲慢與排外。
那些士子們的目光,掃過他這個風塵仆仆的外鄉人時,總會帶著一種不加掩飾的審視與疏離。
仿佛在說:非我族類。
江源對此毫不在意,他此行的目的隻有一個。
他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稍作休整,便向店家打聽郭府的所在。
店家一聽“郭府”二字,臉上立刻露出幾分敬畏與惋惜。
“客官是說郭奉孝郭祭酒的府上?”
“可惜了,真是天妒英才啊!郭祭酒乃是潁川百年不遇的奇才,卻不想英年染病,如今已是病入膏肓,藥石罔效了。”
店家連連搖頭歎息。
江源心中一沉,看來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緊急。
他問明了地址,沒有片刻停留,徑直朝著城東的郭府走去。
郭府門前,顯得有些冷清。
沒有車水馬龍,沒有賓客盈門。
隻有兩個神情肅穆的家丁,守在緊閉的朱漆大門前。
江源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上前去,拱手一禮。
“在下江源,自南陽而來,久慕郭奉孝先生大名,特來拜會,還望通傳一聲。”
其中一個年長的家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語氣更是冰冷生硬。
“閣下請回吧。”
江源眉頭微皺。
“為何?”
那家丁麵無表情,聲音裡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已經重複過無數遍這句話。
“郭府早已閉門謝客。”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家主人,病入膏肓。”
“不見任何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