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夜,蕭寒徹底冷靜下來。
前世熬夜牛馬的記憶與今生飽受欺淩的經曆交織,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實力才是唯一的真理。
螻蟻若得風雲助,亦可化龍上九天!
玄霄所言的破境之法固然凶險,但眼下已彆無選擇。
不過有些事可為,有些事……
“先彆想那麼多,從最簡單的開始,順便嘗試一下新的運氣方式。”
除了那三件主料,清單上剩餘的三十餘種材料,有半數可以在蕪桐山脈中采到,還有幾種能夠使用玄幣,在藥事房購置。
隻是這些玄幣……
外宗弟子的處境他再清楚不過。
獲取玄幣的途徑本就少的可憐,而那些油水豐厚的宗門任務,往往還未張貼就被關係戶們瓜分殆儘。
剩下的不是耗時月餘的苦差,便是九死一生的玄獸獵殺。
約定的兩月之期已開始倒數,采藥、賺幣、修煉,必須三線並進。
“看來隻能賭一把了。”
蕭寒將一些應急物品收入儲物袋,依著原主記憶一路找到執事堂。
眼前的景象與預料中分毫不差。
執事堂前門可羅雀,青石台階上積著厚厚的灰塵,唯有兩尊石貔貅的雙眼被摸得鋥亮。
據說摸過能帶來好運。
蕭寒卻連餘光都未施舍,他很清楚,那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唯一當值的灰袍執事正打著瞌睡,聽到腳步聲,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蕭寒直接走向立在執事台左側,用以懸掛任務牌的玉璧。
果然,剩下的全是些無人問津的殘羹冷炙。
蕭寒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一塊蓋著‘大凶’紅戳的木牌上。
“探索陽崇山廢棄礦洞,確認玄晶礦脈殘餘,報酬二百玄幣。”
蕭寒眼中精光一閃,毫不猶豫地摘下木牌,啪的一聲拍在案幾上。
“我要接這個!”
聲音不重,卻驚得執事一個激靈,差點從太師椅上滾下來。
待看清眼前的蕭寒隻是初玄境三級,續著小胡子的執事差點暴跳如雷。
“小兔崽子活膩了?不知道陽崇山什麼地方麼?上個月三初玄境六級的弟子……”
不等小胡子說完,蕭寒直接打斷他,一字一頓地重複一遍:“我、要、接、這、個!”
“嗨,臭小子……”
小胡子氣惱地連續拍打著案幾:“我特麼好心提醒你彆去送死,你倒……”
蕭寒沉了口氣,將任務木牌揣入儲物袋,奉上自己的弟子文牒:“登記吧。等我回來,請你喝酒!”
“罷了罷了,好言難勸送死鬼。帶上地圖,記得做好標記!”
小胡子甩出一張羊皮地圖,本想再說些什麼,最終化作一聲長歎。
“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
蕭寒剛走出執事堂,就撞見了顧琰。
少女今日換上鵝黃色的流雲裙。
微風拂過,裙擺上繡著的銀絲暗紋若隱若現,宛如流雲浮動。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就讓整個灰暗的執事堂前院都明亮了幾分。
少女膚若凝脂,被晨光下渡上一層金光,更顯仙韻。
一雙杏眼清澈見底,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靈氣。
她踮著腳尖往執事堂內張望,見到蕭寒時明顯一怔,頓時柳眉倒豎:“你接了什麼任務?”
蕭寒下意識將儲物袋往身後藏了藏,沒有回答少女的提問,而是試圖轉移話題:“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還說呢!一大早我就去西院找你,老遠就看到你往執事堂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顧琰的聲音有些沙啞,溫柔的目光定在蕭寒眼中:“傷好了沒有,不在房內休息,到處亂跑做什麼?如果缺玄幣,我可以……”
蕭寒咧嘴笑道:“我哪有這麼嬌弱?再說了,有你在,我還愁玄幣做什麼?”
顧琰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卻又很快被心疼取代:“少貧嘴!蕭寒,你知不知道……”
遠處傳來外宗弟子的腳步聲,顧琰的話戛然而止。
蕭寒沉吟片刻,他並非愚蠢之人,又怎能不懂顧琰接下來想說什麼。
當年,是他在湍急的河流中將顧琰救起,那時的兩人還隻是五六歲的孩子。
十年光陰,轉瞬即逝,彼此之間的情誼,早已超越了簡單的青梅竹馬。
“隻是去新月城送信,等我回來!”
沒有更多的語言!
顧琰不假思索道:“我和你一起!”
蕭寒抬手拂去她發間不知何時落下的花瓣:“彆鬨。這一來一回至少兩個月,內門考試近在眼前。等你進入內門之後,我還指望你幫我提升玄力呢。”
蕭寒很清楚,自己這一趟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未知。
他決不能讓顧琰跟著一起冒險。
更為重要的是,顧琰已到了突破的關鍵時間。
如果能夠順利到達初玄境三級,就可以直接跳過‘六院’的選拔賽,在內門考核中占得先機。
這個節骨眼上,任何差池都可能斷送她苦修多年的前程。
顧琰深吸一口氣,她怎能不明白蕭寒是在故作堅強……
她都懂,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少女忽然踮起腳尖,粉嫩的唇輕輕擦過蕭寒的臉頰,如蜻蜓點水
風忽然停了。
少女的耳尖已染上晚霞般的紅暈,卻仍倔強地仰著臉,杏眼裡水光瀲灩:“你若再敢受傷,或者……就永遠彆想讓我再理你!”
蕭寒怔怔地看著眼前人,粉雕玉琢的容顏近在咫尺,嬌嫩欲滴的雙唇像是沾了晨露的槐花。
一股灼熱自心底竄起,蕭寒不由自主地抬手撫上她的後頸。
少女的身子微微一僵,卻沒有躲開,隻是眼睫低垂,呼吸卻亂了節奏。
她在等,等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加劇……
他低下頭,極輕地吻上了上去,一觸即離。
少女的耳尖紅得幾乎滴血,少年能夠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蕭寒拉開距離,背過身來,舉起右手,比出那個兒時約定的手勢。
食指與拇指張開,其餘三指收攏,像一把指向天空的手槍。
‘我在。’
簡單的動作,勝過千言萬語。
顧琰眸中的水光晃了晃,終是化作一抹淺笑。
——
不遠處的廊橋下,林飛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蕭寒!”
他低低念出這個名字,嗓音裡壓著某種近乎暴戾的嫉妒。十指在袖中攥得發白,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遏製住那股想要衝上去撕裂一切的衝動。
憑什麼這個廢物就能得到這一切?
“我說過,一定要讓你徹底消失。”
很快,林飛就找到了趙虎。
沒有任何寒暄,上來就開門見山:
“幫我辦件事,事成之後,我會安排你成為內門弟子!”
趙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在外門摸爬滾打三年的少年,此刻竟因這突如其來的‘青睞’而呼吸急促。
他下意識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林、林師兄,此話當真?”
林飛冷笑一聲:“我林飛是什麼人!”
這不是一句反問,而是強調。
趙虎慌忙低頭,後背已經滲出一層冷汗。
他忽然意識到,這或許是他這輩子唯一翻身的機會。
“是是,是我多嘴了!師兄儘管安排。”
“我知道……平日你也看蕭寒不爽,對吧?”
“這……”
林飛翻轉著手中一塊溫潤玉玨,譏笑道:“沒必要藏藏掖掖,整個西苑弟子,誰都會看他不爽,我也不例外。”
趙虎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林師兄明鑒,那小子不過是個靠女人的軟蛋,整天擺出一副清高模樣……”
林飛邪魅笑道:“說的好。現在,有個機會,可以讓他永遠消失。”
趙虎明顯怔了一下:“你是說……”
林飛緩緩俯身,冰冷的吐息噴在趙虎耳畔:“他接了陽崇山的任務,我要他永遠留在那裡。”
趙虎呼吸一滯,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但很快常年欺淩弱者的狠勁讓他鎮定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興奮:“師兄放心,我認識幾個專門乾臟活的玄者……”
林飛滿意地眯起眼睛,甩出一個沉甸甸的儲物袋:“這裡有一百玄幣,我要你親自去,記得帶回一根手指留作紀念。事成之後,內門弟子的名額自然會送到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