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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雜役的自我修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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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穀口的混亂如同一場荒誕劇的終場。

李執事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手裡還死死攥著那卷被靈紋筆劃拉得麵目全非的弟子名冊玉簡。四個剛從“菜市場崩壞”幻境裡彈出來的雜役隊友,臉上還殘留著砍價的亢奮、數雞蛋的專注以及對糖葫蘆的渴望,此刻都變成了統一的呆滯和茫然,圍著昏迷的李執事,像幾隻受驚的鵪鶉。

“李…李執事他…怎麼了?” 砍價雞的隊友(名叫王二狗)顫聲問,他下意識地摸了摸空蕩蕩的口袋,仿佛還在尋找那十七個幻境銅板。

“不知道啊…” 數雞蛋的(孫小毛)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抽搐,“我剛數到一百零三…幻境就炸了…”

蘿卜哲學家(趙老實)蹲在地上,撿起一片落葉,眉頭緊鎖:“這葉子…是空心的嗎?”

糖葫蘆糾結者(錢多多)舔了舔嘴唇,眼神空洞:“我的糖葫蘆…沒了…”

淩墨則安靜地站在人群邊緣,努力運轉著《忘了嗎神功》,把自己縮得像個背景板裡的灰蘑菇。他低頭看著自己一塵不染的鞋麵,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吐槽:“這幻境售後服務真差,連個登出動畫都沒有,差評。”

穀口的動靜很快引來了其他執事和聞訊趕來的外門管事。看到昏迷的李執事和他手裡那卷如同被墨汁潑過、又像是被頑童塗鴉過的玉簡,以及旁邊五個呆若木雞的新晉雜役,管事的臉瞬間黑如鍋底。

“怎麼回事?!” 一個姓張的執事厲聲喝問,眼神銳利地掃過五人。

王二狗等人嚇得一哆嗦,七嘴八舌、語無倫次地描述起來:

“幻境…好多菜!好多雞!”

“雞會分裂!變好多隻!咯咯咯!”

“算盤!大媽的頭是算盤!”

“李執事他…他拿筆畫畫…然後就倒了!”

張執事聽得額頭青筋直跳,這都什麼跟什麼?!他蹲下檢查了一下李執事,發現隻是精神力透支過度導致的昏迷,並無大礙,這才鬆了口氣。他粗暴地掰開李執事的手,拿起那卷被“荼毒”的玉簡。

玉簡上,墨痕蜿蜒扭曲,如同一條喝醉了的蚯蚓爬過。這條墨痕粗暴地覆蓋在最後一組五個名字上,尤其是一個叫“淩墨”的名字,幾乎被從頭到尾貫穿,墨跡格外濃重,旁邊兩個名字(王二狗、孫小毛)也被殃及池魚,糊了大半。

張執事的目光在墨痕和五個雜役臉上來回逡巡,最後定格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淩墨身上。那墨痕的走向…似乎就是從淩墨的名字開始失控的?再看看其他四個明顯被嚇傻的憨憨,以及淩墨那過於“平靜”的低眉順眼…張執事眉頭擰成了疙瘩。

“哼!一群惹事精!” 張執事冷哼一聲,懶得深究這詭異的墨痕到底代表什麼(淘汰?重點觀察?還是李執事發病前的塗鴉?)。他現在隻想趕緊把這五個麻煩,尤其是那個名字被塗得最黑的家夥打發走。

“來人!把李執事抬去丹堂靜養!” 他吩咐完,又轉向淩墨五人,語氣充滿了不耐和嫌棄,“你們五個,跟我去庶務堂領身份牌和差事!動作快點,彆磨蹭!”

庶務堂位於外門區域一角,是個頗為繁忙的大廳。各種穿著灰衣的雜役弟子進進出出,領取任務、上交材料、兌換貢獻點,空氣中混雜著汗味、靈草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陳年汙垢味?

張執事顯然在這裡頗有地位(或者說脾氣夠臭),他一進來,喧鬨的大廳都安靜了幾分。他徑直走到一個負責登記的櫃台前,把那份墨痕玉簡“啪”地一聲拍在桌上。

“老吳!給這五個新來的登記錄籍,發身份牌!” 張執事的聲音帶著餘怒,“差事…哼,看著安排!尤其是這個!” 他手指重重地點在玉簡上淩墨那被墨汁糊住的名字上。

負責登記的老吳是個頭發花白、看起來有些昏昏欲睡的老雜役。他慢悠悠地拿起玉簡,眯著眼辨認了半天,才勉強看清幾個名字。看到淩墨名字上那濃重的墨跡時,他渾濁的老眼似乎閃過一絲了然?又或者隻是老眼昏花?

“哦…淩…墨?王二狗?孫小毛?趙老實?錢多多?” 老吳慢吞吞地念著名字,從櫃台下拿出五塊灰撲撲的木牌和五套疊好的灰布雜役服。

身份木牌是最低等的靈木所製,正麵刻著“青雲”二字,背麵刻著各自的名字和一個數字編號(淩墨的是“丁字柒叁貳”)。雜役服是統一的灰色粗布短打,結實耐磨,但也透著一股洗不掉的廉價感。

“按手印。” 老吳推過來一份名冊。淩墨等人依次在各自名字旁按下指印,算是正式入了青雲宗雜役籍。

輪到安排差事了。老吳慢悠悠地翻著一本厚厚的《外門庶務差事錄》,嘴裡念念有詞:“靈田澆水?滿了。獸欄清掃?滿了。礦洞值守?滿了…嗯…”

他翻頁的手指停住了,渾濁的老眼似乎亮了一下(也可能是錯覺?),看向張執事:“張管事,您看…‘淨房特彆行動組’那邊,是不是還缺人?前些天老馬摔斷了腿,正缺人手呢。”

“淨房特彆行動組?” 王二狗等人還沒反應過來。

張執事聞言,臉上卻露出一絲“果然如此”和“如釋重負”的混合表情。他立刻點頭,斬釘截鐵:“好!就那兒了!正適合他們!尤其是那個淩墨!” 他再次強調,仿佛把什麼燙手山芋終於扔了出去。

“淨…淨房?” 錢多多終於反應過來,小臉瞬間煞白,“是…是掃茅房的那個淨房?”

老吳慢吞吞地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嗯。外門三千弟子,茅房一百零八間。‘淨房特彆行動組’,責任重大,不可或缺。” 他說著,從櫃台裡拿出五塊稍微小一號、材質更糙的木牌,上麵刻著一個抽象的、仿佛在滴水的“淨”字,遞給五人。

“這是你們的組牌。拿著身份牌和組牌,去後山‘五穀輪回殿’報到,找黃組長。他會給你們分派具體區域和工具。” 老吳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臟。

王二狗、孫小毛、趙老實、錢多多四人,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捏著那枚“淨”字木牌,臉皺成了苦瓜。掃茅房!這可是雜役弟子中最底層、最辛苦、最沒前途也最被人嫌棄的活計!

隻有淩墨,平靜地接過那枚還帶著點木頭味道的“淨”字木牌,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淨房特彆行動組?掃廁所?

簡直是天選之地!

偏僻、肮臟、人人避之不及——這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可以最大限度降低存在感、減少接觸他人、從而間接削弱災厄光環影響的完美苟命場所嗎?!他甚至覺得那枚“淨”字木牌在閃閃發光!

“多謝吳老。” 淩墨低眉順眼,聲音細若蚊呐,努力扮演一個認命且無害的倒黴雜役。

張執事看著淩墨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又想到靜心穀的混亂和李執事的慘狀,心裡那點疑慮稍微壓了下去,隻剩下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和慶幸:“瘟神送進茅房…應該…禍害不到彆處了吧?”

五人垂頭喪氣(除了內心雀躍的淩墨)地走出庶務堂。王二狗哭喪著臉:“完了完了,這下真成掏糞的了…” 錢多多泫然欲泣:“我爹花錢讓我修仙…不是讓我來掃茅房的啊…” 趙老實還在思考:“掃茅房…能悟出什麼道理嗎?”

淩墨默默跟在最後,一邊運轉神功降低存在感,一邊內心瘋狂點讚:“完美!太完美了!遠離人群,降低接觸,災厄影響範圍就能縮到最小!淨房組,我淩墨來了!”

他跟著愁雲慘霧的四人,沿著一條越來越偏僻、空氣中那股“陳年汙垢”味也越來越清晰的小路,朝著後山那傳說中的“五穀輪回殿”走去。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在他手中的“淨”字木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新的苟命生涯,從掃廁所開始!

然而,淩墨的“完美苟命計劃”很快就遭遇了現實的第一次衝擊。

分配給雜役弟子的住處,是位於後山邊緣的一片低矮石屋,條件簡陋,通常八人一間。淨房組的“福利”之一,就是他們五個被單獨分到了最靠邊、緊鄰著一片小樹林、同時也是距離茅房區域最近的一間石屋——丁字柒叁貳號房。

石屋裡彌漫著一股驅之不散的、混合著泥土、汗水和淡淡異味的複雜氣息。幾張硬板床,幾個破木箱,就是全部家當。

“以後…以後咱們就住這兒了?” 王二狗捏著鼻子,一臉絕望。

“忍忍吧…總比睡茅房強…” 孫小毛有氣無力地把自己的小包袱扔到靠門的一張床上。

淩墨則默默地選擇了最裡麵、最靠近牆角陰影的一張床鋪。位置隱蔽,光線最暗,完美符合他的“盆栽”級存在感需求。他正要把領到的雜役服和可憐巴巴的三塊下品靈石月例放進床頭的破木箱裡。

就在這時!

“滴答…滴答…嘩啦——!”

屋頂靠近淩墨床頭的位置,幾塊陳舊的瓦片毫無征兆地鬆動、碎裂!一股渾濁的、帶著濃重土腥味的泥水混合物,如同開了閘的小瀑布,精準無比地傾瀉而下!

“噗嗤——!”

淩墨那三塊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下品靈石,連同他疊好的新雜役服,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屋頂甘霖”澆了個透心涼!渾濁的泥水濺了他一身,糊滿了他的鞋麵。

石屋裡瞬間死寂。

王二狗、孫小毛、趙老實、錢多多四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著淩墨床頭那一片狼藉,以及淩墨臉上那副“果然如此”的麻木表情。

“……” 淩墨默默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泥點子,低頭看著木箱裡那三塊被泥水浸泡得顏色發暗、靈氣似乎都變得稀薄粘稠的靈石。

內心os:“……很好。災厄光環精準覆蓋個人財產。淨房組的‘特彆’待遇,這麼快就來了嗎?”

他彎腰,小心翼翼地撿起一塊濕漉漉、沉甸甸的靈石,看著那泥漿順著指縫滴落。一個大膽(或者說被逼無奈)的想法冒了出來:

“這泡發了的靈石…舔舔還能用嗎?”

“雜役的自我修養”第一課——如何在屋頂漏雨的茅房宿舍裡,舔舐自己泥水泡發的月例靈石進行修煉——似乎,已經提前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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