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華成一雙老氣橫秋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圓,不可置信地看著鐘筱。
隨後緩緩轉頭,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神淩厲地看著楊月荷。
杜華成的牙齒好像都在打顫:
“楊……楊月荷,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楊月荷臉色雪白,她雖然看著杜華成的臉,身體卻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杜華成霎時就明白了。
絕望的嘶吼著想要衝上去打人。
抓住他的兩個人都險些被他掙脫,死死按住他的手臂,壓在他的後背上,怒斥一聲:
“杜華成,不許動!”
可杜華成現在哪裡還聽得進去!
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女人的背叛!
他跟鐘蕊結婚的時候,鐘蕊就已經懷上鐘筱了。
而鐘蕊也以自己懷孕這個理由,拒絕和杜華成同房。
後來鐘蕊因為生鐘筱難產致死。
杜華成相當於從來就沒有碰到過鐘蕊。
這深深地折辱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所以才會輕而易舉的被楊月荷勾引。
因為楊月荷是他這輩子第一個女人。
而他明明記得很清楚。
楊月荷自己也說,杜華成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所以杜華成才把楊月荷娶進了門,也才有了杜鶯兒和後麵的杜長恭和杜長林。
可是現在……
杜鶯兒竟然不是他的女兒?
杜華成整個人快要被怒火燒得失去了理智。
身旁響起一陣同樣不可置信的聲音。
來自杜鶯兒。
杜鶯兒本來是這幾個人裡麵最淡定的。
看到鐘筱,她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出聲求救的人。
她恨鐘筱,就算是死,她也不可能求鐘筱,隻是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可現在突然聽見鐘筱說的那句話,杜鶯兒也滿臉的不可置信,木訥的看著楊月荷。
本能的說出了那個藏在她心裡十幾年的秘密。
“媽……什麼意思?你不是說隻有長恭和長林不是爸的孩子嗎?怎麼……怎麼我也不是?”
杜華成渾身一僵!
他大腦充血,險些要站不穩,往旁邊倒了一步,踉踉蹌蹌,渾身都在發抖,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杜鶯兒說什麼?
長林和長恭……他的兩個兒子,他的兩個命根子,他疼了這麼多年的孩子。
為了送那兩個孩子去上學,杜華成求了十幾個人。
自從成了鐘家的女婿,杜華成就從來沒有求過任何人,隻有彆人來求他的份兒。
可為了那兩個兒子,他破天荒地出去求人,就是為了讓兩個兒子有書讀,有前途。
可那兩個兒子……竟然……竟然不是他的?
鐘筱不是他的孩子,杜鶯兒不是他的孩子,現在竟然連他最寶貝的兩個小兒子……
“噗——”的一聲,杜華成突然口吐鮮血!
隨後直直的跪在地上,滿臉通紅,身體僵硬,抬起頭不斷的抽搐。
原本還圍在旁邊看熱鬨的人,此刻都有點心疼杜華成了。
“這個男人可真造孽啊……”
“這麼說起來,幾個孩子沒一個是他的?”
“我天,這是祖墳冒綠煙了吧?”
“這……這男的可太可憐了……”
杜華成把所有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隻覺得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在往大腦湧去,四肢冰涼又僵硬,整個人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隻剩下一雙紅得有些可怕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楊月荷,雙拳捏緊。
杜華成額頭青筋暴起,那眼神好像想要把楊月荷整個人撕成兩半一樣。
楊月荷慌慌張張的看向四周,周圍所有人的眼神都對她充滿了鄙夷和不齒。
她的視線重新落回到杜華成那雙充滿了憤怒和殺意的眼睛上。
楊月荷也終於崩潰的大笑了一聲:
“這怪我嗎?這能怪我嗎?你根本就是個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東西啊!”
“你生不出來,你知不知道?你那玩意兒裡麵一個活的也沒有!你就不是個男人,你就不是個正常人!”
“我都跑過幾次醫院了,醫生說你這就是生不了!杜華成,你聽見了沒?你生不了!你這輩子都沒辦法有一個你自己的孩子!”
“你td就活該絕後,斷子絕孫,知不知道啊!”
“要不是老娘我為你著想,去外麵找人給你留了三個種,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杜華成大吼一聲,瞬間掙脫了束縛住他的兩個人,瘋了一般的衝上前,雙手掐住了楊月荷的脖子。
楊月荷滿臉驚恐的往後退,兩個人距離站台旁邊越來越近。
周圍亂作一團,人群一聲尖叫,杜華成和楊月荷雙雙跌入了軌道裡麵!
遠處傳來了轟鳴聲,周圍人群驚恐大叫起來。
看押杜華成他們的幾個人看著跌在軌道裡的杜華成和楊月荷,他們想把人拉上來,但是又看著從遠處疾馳而來的火車,誰也不敢下去拉人。
杜華成現在已經瘋了,沒人能拉得住他。
到時候彆說拉人了,連帶著自己也會被卷進火車底。
已經根本來不及思考了。
“轟隆隆——”的聲音劃過長空。
火車由遠及近,無情的鐵輪滑過軌道。
“呲啦”一聲!
杜華成和楊月荷當即命喪黃泉,死於鐵軌之下。
就連痛苦的慘叫聲也已經被火車劃過軌道的轟鳴聲和摩擦聲掩蓋。
仿佛死得無聲無息。
可已經死去的二人,身體殘骸還在鐵軌上不斷迸出血肉。
原本乾淨的站台,此刻已經到處都是紅得發黑的鮮血。
人群慌張四下逃竄,一邊尖叫一邊逃跑。
周詠新早就已經看呆了,跌坐在地上,兩腿之間的褲子被不明液體打濕,看起來狼狽和滑稽至極。
杜鶯兒木訥的站在人群之中,和慌張亂逃的人們形成一道強烈的反差。
杜鶯兒看著鐘筱,捏拳不斷地嘶吼著:
“鐘筱!你滿意了吧!你現在滿意了吧!爸和媽都是被你害死的!”
“你這個惡魔!你這個魔鬼……殺人是要償命的!你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鐘筱,你會有報應的!”
鐘筱一點兒都不怕她。
她雙手環胸,淩厲的目光落在杜鶯兒身上,輕笑了一聲。
“說實話,我不太滿意。讓他們兩個人就這麼痛痛快快的死了,挺可惜的。”
杜鶯兒的眼神裡寫滿了恨意。
鐘筱繼續說:“不過你有句話說得挺對的,殺人是要償命的。所以這一次,就是輪到你們償命的時候了。”
杜鶯兒根本聽不懂鐘筱在說什麼。
就在她發瘋亂喊的時候,鐘筱卻已經轉身離開。
杜鶯兒親眼看著她消瘦的背影登上火車,就這麼消失在杜鶯兒的視線之中。
坐在位置上,鐘筱看著窗外的人群。人群。
她深吸一口氣。
再見了,粵城。
再見了,上輩子的鐘筱。
——我終於,替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