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深眉眼微沉,看了鐘筱一會兒,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把她從人群中拉了出來。
“你跟我來一趟。”宋廷深沉吟說。
鐘筱還未說話,侯曼玲就跟了上來。
她本來是在護士站那邊,忽然一抬眼看見宋廷深來了,不僅來了,還跟在鐘筱身旁,這讓她一下就有了一種危機感。
立馬走上前來,對宋廷深說道:
“廷深,現在醫院上上下下都很忙,你就不要再聽信這個女人的一麵之詞了,免得如果到時候給大家添亂了,我怕大家會怪罪到你的頭上。”
宋廷深看也沒看一眼侯曼玲。
他繞過她的身子走開,隻問了一句話:“侯同誌,你現在忙不忙?”
侯曼玲以為是宋廷深要拜托她跟他一起做什麼事情,連忙說:
“我現在不忙,廷深,怎麼了?”
宋廷深的語氣冷了幾分。
“不忙就自己去找事情做,大家都忙翻天了,隻有你一個人這麼清閒,好意思嗎?”
侯曼玲:“……”
鐘筱沒忍住,想笑,好在及時憋住了。
不過她有些奇怪。
宋廷深和侯曼玲不是有……那層關係嗎?
他怎麼對她態度這麼差?
不怕回去跪搓衣板嗎?
可轉念一想。
軍區規矩嚴格,兩個人又是秘密戀愛,可能就是需要故意這樣,才能在眾人麵前避嫌吧。
於是鐘筱輕輕咳了一聲,不想再在這兒看兩個人演戲,說:“走吧。”
宋廷深收回視線,帶著鐘筱離開了醫院。
門口站著兩個警衛員,一個叫趙寧,一個叫王蒙。
宋廷深沉著聲音吩咐:“去食堂和宿舍抓幾隻老鼠,用鐵盒子放好,送去醫院的病毒實驗室。戴好手套和其他工具,注意不要被咬傷。”
趙寧和王蒙分頭行動,一個去了軍區食堂,一個去了男兵宿舍。
這兩個地方是最容易出現老鼠的地方。
宋廷深吩咐完以後就往訓練場的方向走,鐘筱跟在後麵,問:
“宋……宋團長,你現在去哪兒?”
宋廷深說:“如果確定是鼠疫,那就要準備好隔離區,我現在去看一下隔離區要設置在哪些地方,有個初步的規劃,到時候才不至於太亂。”
鐘筱腳步一頓,隨後問:
“宋團長,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宋廷深繼續往前走,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回了句:
“我為什麼不相信你?”
鐘筱說:“台州島從來出現過任何傳染病的案例,而且鼠疫多發的地區大多都是在封閉乾燥的內陸城市,很少會出現在相對潮濕的環島。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覺得我說的就一定是真的?”
宋廷深沉默了一會兒。
旋即轉過頭,眼眸極淡地看了鐘筱一眼,隨後收回視線。
淡淡開口。
“我沒有覺得一定是真的,隻是覺得,你沒有說謊的理由。”
說完這句話,宋廷深繼續兀自往前走。
鐘筱站在身後看著宋廷深挺拔的背影,寬肩窄腰的身材比例走起路來仿佛帶風一樣,常年進行軍事訓練的人,腿部力量極好,再加上宋廷深腿長。
所以鐘筱幾乎要一路小跑才勉強跟得上他的步伐。
到了訓練營,正是訓練的士兵們看見宋廷深都立正跟宋廷深敬禮,宋廷深回禮道:“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各排士兵用晚餐後迅速回到宿舍,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等待命令。”
士兵們從不問為什麼,隻是全體聽從命令。
沒一會兒,訓練營上整齊劃一的方陣們就已經全部疏散完畢了。
隻是士兵們在有序撤離的時候,眼神還是忍不住有意無意地往鐘筱的身上看。
一是鐘筱實在太漂亮了。
二是他們想來不近女色、鐵麵無私、極其注重聲譽的宋團長。
身邊竟然跟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姑娘。
要知道,從前訓練場上除了女兵,當時宋團長的親娘左欄院長因為一件急事來訓練場找宋團長,都被宋團長以“訓練場不見外來人員”的理由回絕了。
現在卻堂而皇之地帶著姑娘來這兒。
宋廷深卻仿佛芷若慰問,沉默地站在原地,環顧四周。
心中大致做了一個規劃。
正北方是司令部辦公樓,那個區域是整個軍區的核心。東北方向是政治部辦公樓,為了節約資源,政委帶著各部門大部分人員都是直接搬到了司令部辦公樓做事,所以政治部辦公樓基本上處於空置狀態。
裡麵大概率都隻有一些文件。
正南方是後勤部辦公樓,軍需處、衛生處和運輸處都在後勤部那邊,需要隔離在外,出門配備物質。
如果出現傳染病,這個地方是絕對不能被傳染的地方。
宋廷深劃下重點,往西北方向警衛連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頓下腳步。
跟在他身後的鐘筱沒想到他突然停下來,原本還在左顧右盼觀察這個偌大的場地的她兀自往前麵走著,額頭忽然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痛得她“啊喲”一聲,伸出手指揉著額頭,抬眼看。
卻發現是一道人牆。
映入眼簾的,是宋廷深那道挺拔的脊背。
宋廷深當然也感受到了鐘筱的撞擊,轉過頭來,眼眸下垂,居高臨下地看著鐘筱。
“沒事吧?”
鐘筱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搖頭:“哦,沒事。”
宋廷深說:“走路看著點兒路。”
鐘筱:“?”
大哥,明明是你好好走著走著路突然停下來的好嗎?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鐘筱就算心裡不爽,還是知道目前這裡是宋廷深的地盤,她懶得跟他掰扯。
就當她可憐他這個失憶的人吧。
鐘筱正這樣想著,又聽見宋廷深說:“我現在去警衛連布置任務,你去一趟醫院,直接找我媽,讓她在醫院設置一個臨時隔離點,把目前有症狀的所有人全部進行隔離,如果她不相信,你就說是我說的。”
鐘筱點點頭。
事不宜遲,她立馬轉身往醫院跑。
跑到一半,鐘筱才突然想起來。
她剛才明明就在醫院裡,是被宋廷深喊出來的。
啥也沒乾,就去訓練場轉了一圈,然後又被他重新安排回醫院了。
那她跑出來一趟的目的是什麼?
鐘筱皺著眉,邊走邊想。
宋廷深,真是一個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