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05章一切都在峰回路轉了
寒雨霜風漫瓦隴。誰識紅塵，古刹乾坤洞。錯疊時空由入甕，千重忘卻相逢董。
土地公公衣飾眾。笑指光陰，幾引天華共。燈影修成三界夢，一番人喚聲輕動。
蝶戀花・奇遇
村愚老人臉上的皺紋笑成了一朵菊花，眼角的紋路裡都盛著暖意：“夏草小友，看來你這趟真是帶著緣分來的！你要是早來一個時辰，那光景可就大不一樣了——午夜之前，韶山的峰巒裡突然就卷起了狂風，那風跟瘋了似的繞著山坳打轉，緊接著雷珠子就劈裡啪啦砸下來，電光把夜空照得跟白晝似的，沒等喘口氣，瓢潑大雨就倒下來了。好在午夜一過，風也歇了，雨也停了，雖說這會兒冬寒刺骨，田野裡結著層青霜，總歸是陰轉晴的好結局。”
夏草吸了口冰涼的空氣，鼻尖瞬間凍得通紅，他使勁搓了搓手笑道：“是嗎？老話說雨後深冬寒更甚，難怪我剛才站在田埂上，感覺寒氣都往骨頭縫裡鑽！不過話說回來，天再冷也是雨轉晴，說不定是老天爺特意給領袖的誕生鋪了條好路呢。”他忽然想起剛才的疑問，趕緊往前湊了半步，“對了春愚先生，您還沒說我跟李南華為啥跟隔了層玻璃似的，死活搭不上話呢？”
老人的聲音像是浸過山澗清泉，帶著種奇特的安撫力量，讓夏草砰砰直跳的心漸漸穩了下來：“至於李南華為啥看不見你的影、聽不見你的聲，那是因為你倆此刻的世界，正處在不同的時空維度裡。就像兩條鐵軌上的火車，看著離得挺近，這輩子也彆想撞到一塊兒去——用你們年輕人看的網絡小說說，就是你闖進了那個時代的平衡時空。所以啊，你能當全須全尾的旁觀者，他們卻對你跟對空氣似的，彆說搭話了，就是你在他們眼前翻跟頭，人家也眼皮都不會抬一下。換句話說，你想憑空紮進那個時代，門兒都沒有，除非……”
夏草皺著眉點了點頭，腦子裡像有團亂麻在轉。時空維度這詞兒聽著玄乎，但他網絡小說也看了一些，平衡時空的設定還是門兒清的。這麼一說就明白了：自己現在跟蹲在電影院看默片似的，隻能瞅著，啥也乾不了。可聽到“除非”倆字，他眼睛突然亮得跟探照燈似的，往前一撲差點踩到老人的布鞋：“除非啥？您快說！第一，我真想摻和摻和接下來的事兒；第二，我肚子裡揣著一籮筐研究課題，正想找他們嘮嘮呢！”
他這急吼吼的樣子，活像餓狼瞅見了肉包子，眼睛裡的期待都快溢出來了。對於一個研究領袖生平的博士生來說，能親眼見證領袖誕生，還能插上手做點啥，簡直比中了彩票還讓人激動——這可是能吹一輩子的學術奇遇！
春愚老人捋著下巴上的山羊胡，眯眼笑了笑，沒直接接話茬：“該讓你看的，到時候自然看得見。該讓你碰的，時機到了，我會想法子讓你沾上邊兒。但醜話說在前頭，不是真讓你紮進去，隻能算靈魂串門兒——就是找個剛咽氣的人，借人家的身子用用，不過時間長不了，不然你自己的魂兒怕是要在這兒紮根了！”
夏草把胸脯拍得咚咚響，臉上笑開了花：“成！到時候看情況來，您說了算！”
村愚瞧著這小夥子實在對脾氣，心裡頭歡喜，便拍了拍他的胳膊：“現在離領袖出生還有倆時辰呢，在這兒杵著也是喝西北風，不如跟我回土地廟坐坐？那兒還有位研究領袖生平的先生，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說不定倆學問人能撞出點火花來。”
夏草回頭望了眼那座凹型祖屋，屋簷下掛著的玉米棒子在寒風裡輕輕搖晃，屋裡隱約透出昏黃的燈光。他心裡雖有些戀戀不舍，還是點頭應道：“好啊！在這兒也幫不上啥忙，跟同好聊聊天、交流交流學術，總比凍成冰棍強。”
跟著村愚往前走時，夏草的眼睛都看直了——老人身上的衣服跟變戲法似的，剛才還穿著件打補丁的粗布棉襖，走了沒幾步就換成了青布長衫，頭發也從亂糟糟的發髻變成了齊耳短發，等望見不遠處那座小廟時，他已經換上了件灰撲撲的中山裝，看著倒像個退休老乾部。這土地廟離領袖祖屋確實不遠，就在一片竹林後頭，可那 size實在寒磣，看著比村口的狗窩大不了多少。
夏草忍不住撓了撓頭，一臉好奇地問：“春愚先生，我這兒有倆問題憋不住了：第一，您這衣服頭發跟變臉似的，是有啥講究？第二，韶山衝這地界也算名勝古跡了，您這土地廟咋就這點出息，撐死了兩米見方？”
老人嘿嘿一笑，眼角的皺紋擠成了堆：“我就知道你得問這倆問題，來這兒的不管是人是神，都繞不開這兩茬。先說頭一個，我在這兒當土地爺，算起來有一千多年了，早先都是明著乾瞎活的。後來這兒出了領袖故居，我就轉成暗職了——隻要有哪個時代的人或神穿到這兒來，我就得出來接待，還得穿得跟人家一個朝代的似的，不然人家瞅著我跟瞅怪物似的，咋好好聊天？就像剛才接你那會兒，我穿的就是晚清的衣裳，這回到了我地盤，自然得換上現代款不是？”
夏草聽得直咋舌：“那您這一千多年換衣服不得換得手軟？真是辛苦您了！”
“辛苦啥呀，乾這行的都這樣。”老人擺了擺手，掰著手指頭數道，“所有土地爺都這規矩：第一，一旦上任就釘在這兒了，換地方就啥都忘了；第二，有土地爺的地方，肯定藏著機緣——有些地方看著破破爛爛還留著土地廟，就是因為當年有過大機緣；第三，新地方住了人，大夥兒硬蓋個土地廟，上頭就得派個新土地爺去，那叫履明職；第四，有些地方沒蓋廟卻要出大事，也得派土地爺去盯著，那叫履暗職。咱們這行當，說是終身製都委屈了，壓根就是不死不休的差事！”
夏草聽得腦袋發懵，他研究的是曆史人物，哪懂這些神仙職官製度？趕緊乾咳兩聲轉移話題：“春愚先生，您說土地爺能穿越年代乾活，那第二個問題……這廟咋這麼小？”
“這土地廟的大小啊，是給活人看的；裡頭的空間咋樣，才是咱土地爺的真本事。”村愚拍著胸脯，臉上半點不覺得寒磣，“有些新小區蓋的土地廟跟小洋樓似的，那裡頭的土地爺說不定還是實習期呢！”
夏草眼睛瞪得溜圓：“還有這說法？”
“那可不。”老人笑得更歡了，拽著夏草的胳膊就往廟裡走，“夏草小友，進來瞧瞧就知道了！”
夏草瞅著那廟門跟狗洞似的，自己這一米八的個頭進去不得蜷成蝦米？他使勁往後掙了掙：“彆彆彆，這廟也太小了，我進去怕是得拆了屋頂——”
話還沒說完，就被村愚跟拖小雞似的拽進了廟裡。腳下突然一空，他驚呼一聲，發現自己正踩著道暗樓梯往下滑，等雙腳落地時，眼睛差點從眼眶裡蹦出來——底下竟是個燈火通明的大殿，幾十盞琉璃燈掛在梁上，把整個空間照得亮堂堂的，牆角的書架頂到了天花板，上頭擺滿了線裝書，空氣中飄著墨香混著檀香的味道，比他學校的圖書館還氣派。
夏草這才恍然大悟，摸著後腦勺嘿嘿直笑：“原來您說的‘土地廟大小與時代人有關，內部空間看土地公經營’是這意思！這簡直是現實版的納須彌於芥子啊！”
“董醉！我給你帶新朋友來啦！”剛站穩腳跟，村愚就扯著嗓子喊起來，那聲音在大殿裡打著旋兒，震得夏草耳朵嗡嗡響。
很快，不知從哪裡走出一個跟村愚年齡差不多的老頭出來，看樣子，官職應該比村愚要大得很多，不過，對村愚卻特彆的友好，會不會是老鄉還是什麼戰友似的：“老愚頭（老魚頭）！看你高興的，什麼樣的新朋友呀！在哪兒？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