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貼著牆根,如同一條美女蛇,靈巧地避開了所有巡邏的衛兵,很快就潛到了書房的窗下。
她從懷中取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在窗紙上輕輕一捅,湊上眼睛向內望去。
隻見太子李軒正趴在書桌上,似乎已經昏睡了過去。他身前的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而那個紫檀木盒,就靜靜地擺在他的手邊,觸手可及。
柳兒心中一喜。
看來情報是真的!這草包太子,果然把自己練出了問題!
她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又耐心地觀察了一炷香的時間,確定李軒是真的陷入了沉睡,並且周圍沒有任何埋伏之後,才從懷中取出一根細長的吹管。
她將吹管對準窗戶的縫隙,輕輕一吹,一縷無色無味的迷煙,便悄無聲息地飄入了房中。
這是二皇子府秘製的“三步倒”,就算是內家高手,吸入之後也要昏睡半個時辰。
做完這一切,她如同狸貓般,用特製的工具輕輕撥開窗栓,身形一閃,便潛入了書房。
一股淡淡的藥香和墨香混合的氣味傳來。
柳兒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那個紫檀木盒。
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三步。
兩步。
一步。
她的指尖,已經觸碰到了冰涼的木盒。
巨大的喜悅湧上心頭。
到手了!
隻要拿到這份名冊,她就是二皇子府的側妃,從此一步登天!
她迫不及待地掀開盒蓋——
盒子裡麵,空空如也。
隻有一張紙條,靜靜地躺在盒底。
柳兒心中警鈴大作,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中計了!
她想也不想,轉身就要爆退而出!
然而,已經晚了。
“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呢?”
一個帶著一絲戲謔的,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柳兒猛地回頭,隻見原本“昏睡”在書桌上的李軒,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正一臉微笑地看著她。那雙眼睛,在燭光下亮得嚇人,哪裡有半分虛弱的模樣?
“你……”柳兒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
下一刻,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她罩了個結結實實!
與此同時,數道黑影從四麵八方撲出,幾柄冰冷的刀劍,瞬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房梁上,荊雲如鬼魅般落下,對著李軒單膝跪地:“殿下,蛇已入甕!”
李軒緩步走到被網住的柳兒麵前,從她驚愕萬分的臉上,拿起那張紙條,輕輕展開。
紙條上,隻有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歡迎光臨。”
……
書房內,燭火通明,氣氛卻冷如冰窖。
柳兒被困在特製的牛筋大網中,動彈不得。她那張原本俏麗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驚恐與絕望。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這天衣無縫的潛入,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李軒沒有理會她,隻是將那張寫著“歡迎光臨”的紙條,在她眼前晃了晃,隨即扔進燭火中,看著它化為灰燼。
“二哥的手段,還是這麼上不得台麵。”他輕描淡寫地評價了一句,仿佛抓住的不是一個頂尖刺客,而是一隻誤入房中的飛蛾。
他轉頭看向荊雲:“除了她,還有彆的動靜嗎?”
“回殿下,”荊雲的聲音沙啞而興奮,“就在方才,還有三波人馬試圖潛入東宮,其中兩撥被我們布下的外圍陷阱驚退,另一撥被鐵牛帶人拿下,是兩個硬點子,看路數,應該是大皇子府的供奉。”
“很好。”李軒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今晚的收獲,比預想的還要大。”
他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網中的柳兒,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微笑:“姑娘,我們來談筆生意,如何?”
柳兒死死地咬著嘴唇,眼中滿是怨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從我嘴裡問出東西,你休想!”
“殺你?”李軒笑得更開心了,“殺你太便宜你了,也太便宜我那位好二哥了。他把你當成棄子送來,你還想為他儘忠?真是個傻姑娘。”
柳兒的身體猛地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李軒走到她麵前,蹲下身,與她平視,聲音充滿了蠱惑:“你想想,你潛入的計劃如此順利,順利得是不是有些過頭了?你真以為,我這東宮的防衛,是紙糊的嗎?”
他伸手指了指房梁:“荊雲,我手下最好的刺客,在你進院子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盯上你了。”
他又指了指地麵:“你以為你用的迷煙神不知鬼不覺?可惜,我這書房,早就換上了特製的通風係統。你吹進來的煙,還沒到我麵前,就已經被排到屋外去了。”
最後,他指了指那個空空如也的木盒:“至於這個,從頭到尾,就是為你準備的。包括我‘昏睡’的樣子,都是演給你看的。每一個環節,都在我的計算之中。”
李軒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柳兒的心上。
她的臉色,由驚恐變為煞白,最後化為一片死灰。
原來,自己就像一個跳梁小醜,從一開始就在對方的舞台上表演,還自以為得計。
“我那位好二哥,許了你什麼好處?側妃之位?”李軒輕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不屑,“一個隨時可以被犧牲掉的工具,也配做側妃?你死了,他最多為你流幾滴鱷魚的眼淚,然後轉身就把彆的女人扶上側妃之位了。”
“你……”柳兒的心理防線,在李軒這誅心之言下,開始寸寸龜裂。
“我給你一個機會。”李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變得深邃而威嚴,“一個真正活命,並且活得有尊嚴的機會。選擇很簡單,一是現在就死,被扔到亂葬崗喂狗,無人知曉。二是,為我所用。”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你回到二皇子身邊,繼續做你的王牌。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但是,他所有的計劃,你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你,做我的眼睛。”
柳兒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這個太子,心機城府之深,簡直如同妖孽!
“你……你會信我?”她沙啞地問道。
“我不需要信你。”李軒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會給你吃一顆我們鎮撫司特製的‘七日斷腸丹’,每七日,我都會派人給你送解藥。隻要你乖乖聽話,你會活得很好,甚至比在二哥身邊更好。但你若是有半點異心……”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笑容中的冰冷,已經說明了一切。
柳兒徹底崩潰了。
在死亡的恐懼和對李湛無情拋棄的怨恨下,她最後的忠誠也土崩瓦解。
“我……我答應你。”她低下了頭,聲音細若蚊蠅。
“很好。”李軒打了個響指。
荊雲上前,解開大網,又粗暴地往她嘴裡塞了一顆黑色的藥丸。
李軒這才溫和地說道:“很好,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放心,我這個人,對待自己人,一向很大方。”
他揮了揮手,荊雲便帶著失魂落魄的柳兒,消失在了夜色中。
做完這一切,李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
“王富貴!傳我命令,即刻召集東宮所有下人,無論主子奴仆,一刻鐘內,到前院集合!遲到者,杖斃!”
他的聲音,充滿了雷霆般的威嚴。
“喏!”王富貴心中一凜,知道殿下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很快,東宮前院燈火通明,數百名下人、宮女、太監、護衛,睡眼惺忪,戰戰兢兢地聚集在一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蕭凝霜也被驚動了,她披著一件外衣,在侍女的陪伴下,遠遠地站在廊下,神色凝重地看著這一切。
李軒龍行虎步地走到眾人麵前,身後跟著麵無表情的荊雲,和像一座鐵塔般的鐵牛。鐵牛手裡,還拖著幾個被打得半死,捆得像粽子一樣的人,正是大皇子府那幾個倒黴的供奉。
“砰”的一聲,幾個人被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