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圍場,草木豐茂,廣袤無垠。
秋日的天空湛藍如洗,號角聲響徹山林,宣告著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獮正式拉開序幕。
皇帝李承業在觀禮台上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後,皇子貴胄們便如開閘的猛虎,策馬奔騰,湧入廣闊的獵場。
“六弟今日得了父皇賞賜的寶馬神弓,可要讓我等開開眼界啊!”二皇子李湛驅馬趕上,與李軒並行,笑意吟吟,仿佛兄弟情深。
“二哥說笑了,不過是些小道,討父皇歡心罷了。”李軒哈哈一笑,顯得有些誌得意滿。
“太子殿下何必過謙!”大皇子李遠也湊了過來,語氣粗豪,卻帶著明顯的挑釁,“是騾子是馬,總要拉出來遛遛!我們比比,看今日誰的獵物最多,如何?”
“好啊!”李軒一口答應,眼中閃爍著“年少輕狂”的光芒,“就怕大哥二哥,到時候輸了,可彆不認賬!”
說完,他猛地一夾馬腹,那“照夜玉獅子”果真神駿,化作一道白光,瞬間便衝入了密林深處,將眾人甩在身後。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李遠不屑地啐了一口:“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李湛則望著密林深處,嘴角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
魚兒,已經迫不及待地遊向了為他準備好的漁網。
觀禮台上,一眾後妃貴女正談笑風生。
蕭凝霜端坐其中,氣質清冷,與周圍的喧鬨格格不入。
她看著李軒消失的方向,端著茶杯的手,指節微微有些發白。
旁邊的德妃,也就是二皇子李湛的生母,見狀“關心”地笑道:“太子妃不必擔憂,太子殿下吉人天相,定能滿載而歸。”
蕭凝霜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她這副“擔憂”的模樣,落在有心人眼中,更是坐實了太子魯莽冒進的印象。
密林中,李軒策馬疾馳,看似毫無章法,實則走的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昨夜蕭凝霜為他規劃的路線上。
他時而彎弓射殺一隻奔跑的野兔,時而又呼嘯著追趕一群受驚的麋鹿,將一個急於表現自己的“魯莽太子”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
漸漸地,他已經深入林中腹地,周圍的護衛也被他遠遠甩開,隻剩下荊雲如鬼魅般綴在不遠處。
時機,差不多了。
李軒勒住馬,在一處山坳前停下,裝作查看地形。
就在此時,大地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不遠處的山壁後傳來,充滿了狂暴與嗜血的氣息。
來了!
李軒眼神一凜。
隻見一頭體型遠超尋常的黑色巨熊,雙目赤紅,嘴角掛著涎水,瘋了一般從山後衝了出來!它身上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藥草味和血腥氣,顯然就是柳兒情報中那頭被藥物催化了凶性的畜生!
更要命的是,在黑熊出現的瞬間,“轟隆”一聲巨響,李軒來時的那條路,竟被幾塊預先布置好的巨石滾落,徹底堵死。
前有瘋熊,後無退路。
絕境!
暗中觀察的幾名屬於二皇子的探子,眼中都露出了殘忍的笑意。他們仿佛已經看到,太子被這頭巨熊撕成碎片的血腥場麵。
然而,李軒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慌。他甚至連皇帝禦賜的龍舌弓都沒有去拿。
他翻身下馬,麵對著狂奔而來的巨熊,不退反進,向前踏出一步。
“吼!”
黑熊被他這個挑釁的動作徹底激怒,人立而起,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巨大的熊掌帶起一陣惡風,朝著李軒的頭頂狠狠拍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軒身體猛地一沉,氣聚丹田,胸腹之間,發出一陣奇異的、仿佛筋骨摩擦、虎豹齊鳴的悶響!
“喝!”
他猛然張口,吐出的卻不是聲音,而是一股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
虎豹雷音!
這詭異的音波,並非作用於耳朵,而是直接震蕩神魂!
那氣勢洶洶的黑熊,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猛地一僵,赤紅的雙目中閃過一絲茫然與痛苦,仿佛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了腦袋。那拍下的熊掌,也為之一滯。
就是現在!
李軒動了。
他的身影快如閃電,不與巨熊正麵抗衡,而是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擦著熊掌的邊緣欺身而入,瞬間便到了巨熊的側下方。
他沒有用拳,也沒有用掌,而是並指如劍,指尖縈繞著一縷初生的、卻凝練無比的真氣,精準無比地刺入了巨熊腋下三寸,那個柔軟的、幾乎沒有防禦的要害!
一擊得手,立刻遠遁!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到極致!
“噗!”
黑熊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濺起漫天塵土。
它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哀嚎,生命的氣息便迅速流逝。在它那赤紅的眼眸中,還殘留著一絲深深的困惑。
它不明白,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為何能發出那樣可怕的聲音,又為何能一擊就要了它的命。
李軒站在倒地的巨熊旁,撣了撣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氣息平穩,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軒兒!”
“太子殿下!”
隻見皇帝李承業,在一眾王公大臣和禁軍的簇擁下,正策馬趕來。
二皇子李湛也赫然在列,他臉上的“驚慌”與“擔憂”還未褪去,但在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間,那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看到了什麼?
沒有預想中太子狼狽呼救的場麵,沒有血肉模糊的慘狀。
隻有他的好六弟,氣定神閒地站在一頭巨獸的屍體旁,淵渟嶽峙,宛如天神。
怎麼可能?!
李湛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那頭黑熊的厲害,他比誰都清楚!彆說李軒,就算是軍中頂尖的猛將,赤手空拳之下,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父皇!”李軒見到皇帝,立刻上前行禮,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後怕與慶幸,“兒臣見此凶獸似有傷人跡象,恐其驚擾聖駕,故鬥膽將其引至此處。此獸太過凶猛,尋常弓箭恐怕隻會激怒它,反傷自身。
情急之下,兒臣想起古籍中曾載有‘以聲奪誌,以點擊虛’的搏殺之法,僥幸功成,未讓這畜生驚擾到父皇,實乃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