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鋒站在醃菜缸邊,手指還沾著酸蘿卜的汁水。女人留下的紙條在口袋裡發燙,那句“第七個覺醒者”像根魚刺卡在喉嚨口。
他摸了摸腰帶扣,戰術筆還在原位。空氣裡除了臭豆腐味,還有股淡淡的鐵鏽味——不是來自醃菜,是血。
“得把這攤子收了。”他低聲說,順手從兜裡掏出一顆薄荷糖塞進嘴裡。糖塊滾到舌根時,舌尖突然嘗出點不對勁。
甜中帶苦,像是摻了當歸粉。
張鋒皺眉吐掉,掏出隨身小刀挑開情報員的腹部偽裝層。一層人造皮膚被劃開的瞬間,一股熱氣撲上來,混著消毒液和機油的味道。
“真他媽講究。”
人造心臟在他掌心跳動,頻率跟十九歲生日那天收到的紀念盒鎖扣完全一致。那天他在非洲營地拆包裹,盒子一打開就彈出個小紙條:“覺醒者編號07,你不是第一個。”
“現在也不是最後一個了。”他盯著那顆還在蹦躂的人造器官,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三個方向,節奏不同。
左邊輕快,像是穿運動鞋的小年輕;右邊沉重,估計是靴子;中間夾著段不自然的停頓,說明有人戴了變頻器。
“三撥人?”張鋒嘴角翹起,“今兒是抽獎大酬賓?”
他迅速把人造心臟塞進褲兜最裡層,轉身抄起地上半空的醃菜缸往門口一推。陶罐砸地的響動蓋過了腳步聲,但張鋒耳朵沒閒著——右邊那人突然加速,靴子踩碎了門檻上的青磚。
“急什麼?我還沒開門呢。”
張鋒靠牆蹲下,戰術筆輕輕插入門縫。金屬刮擦木頭的聲音微不可聞,但他能感覺到門外那人遲疑了一下。
“目標已失控,執行b計劃。”耳機裡傳來低語,張鋒心頭冷笑:“你們真以為我還會信?”
他故意打翻另一個醃菜缸,酸水潑了一地。腳下一滑,整個人歪倒在門邊,臉上糊滿紅褐色的鹵汁。
“哎喲……”他裝模作樣哼了一聲,手指卻悄悄摸向地板下的戰術筆。
門外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撬鎖的聲音。
哢噠、哢噠。
“這鎖是我自己焊的。”張鋒心裡默念,“得先順時針轉兩圈半,再逆時針回半圈。”
門外那人顯然不知道這個門道,撬得越來越用力。
“哢”一聲,鎖芯斷了。
“蠢貨。”張鋒咧嘴一笑,手指一勾,戰術筆從地板縫裡滑出來,穩穩落進掌心。
門猛地被踹開的瞬間,張鋒一個翻身滾出去,戰術筆橫掃,正中第一個衝進來的大漢脖子。對方悶哼一聲,往後仰倒,撞飛了第二個舉槍的家夥。
第三個人影閃在門外,手裡拎著個。
“林小妹該上場了。”張鋒一邊想著,一邊往角落退。
幾乎在同一秒,窗外爆開一團濃白煙霧,帶著一股中藥味直撲屋內。人參、黃芪、甘草混合的氣息瞬間彌漫整個空間,嗆得敵人連連咳嗽。
“這特麼是防毒麵具都沒用!”張鋒心裡暗爽。
王嬸也配合得恰到好處,從二樓窗戶甩出一根晾衣繩,末端綁著個小型無人機。機器嗡嗡作響衝進屋內,螺旋槳直接削飛了第三個敵人的武器。
張鋒趁機躍起,一腳踢翻桌椅製造障礙。混亂中他一眼掃過王嬸圍裙,魚形刺繡在煙霧中泛著淡淡銀光——
“這圖案……地鐵站見過。”他瞳孔一縮。
當年在某次任務中,他曾追蹤一名逃犯進入地下通道。那個站點出口的lo,就是一條魚,尾巴彎成鉤狀,跟王嬸圍裙上的一模一樣。
“看來咱們街坊裡藏龍臥虎啊。”
他正想進一步觀察,忽然聽見頭頂傳來一陣異響。抬頭一看,屋頂通風口正在緩緩鬆動。
“還有漏網之魚?”
張鋒來不及多想,戰術筆一甩,精準戳中最後一個敵人的手腕。對方吃痛鬆手,武器掉落的瞬間,張鋒已經將其製服。
整場混戰不到五分鐘。
煙霧漸漸散去,屋裡一片狼藉。張鋒喘著粗氣,靠牆站著,視線落在剛進門的那三人身上。
他們穿著統一戰術服,胸口彆著一枚鷹國紋章。張鋒認得這個標誌——上次在西伯利亞雪原,有個叫王強的家夥也戴著同樣的徽章。
“又是鷹國人?”
他蹲下來,伸手掀開其中一人衣領。鎖骨下方果然露出一塊龍衛勳章紋身——和他自己胸口的一模一樣。
“操。”
張鋒手指一顫,腦海中閃過女人臨走前瞥向王嬸招牌的那一眼。她看到的,是招牌上那條銀線勾勒的魚。
而現在,這條魚又出現在地鐵站的lo上。
“這幫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有龍衛的裝備?”
他正想著,耳邊突然響起一段熟悉的聲音——是剛才女人耳釘上的磁粉觸發了追蹤信號。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組坐標。
張鋒眯眼看了眼,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北緯36°42,東經118°05。
二十年前湄公河慘案的發生地。
“看來有人比我還著急喚醒過去的事。”
他收起手機,回頭看了眼還在冒煙的房間,歎了口氣:“王嬸,今晚的豆腐湯怕是喝不上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豆腐坊。
夜風拂過臉頰,帶著一絲涼意。張鋒摸了摸下巴,舌尖還殘留著剛才那顆糖的怪味。
“中藥味……”
他忽然停下腳步,低頭看著掌心殘留的銀色液體。這是追蹤器碎裂時濺出來的,此刻正順著指紋溝壑慢慢滲入皮膚。
“等等……”
張鋒猛地想起一件事——剛才女人說,追蹤器其實是個。而他把它推到了頰邊。
“也就是說……它已經開始掃描了?”
他迅速調出手機定位係統,屏幕上開始滾動數據流。幾秒鐘後,畫麵定格在一個新坐標:
火衛二。
張鋒瞳孔猛然收縮。
“鐵山……你還活著?”
遠處,菜市場的紅藍燈光依舊閃爍,像一場無聲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