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扶蘇站在百官前列。
溫潤如玉的麵容罕見地出現了幾分僵硬。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目光在贏子夜和始皇帝之間來回遊移。
嘴唇微微顫動。
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隻是沉默地低下頭。
而胡亥則蜷縮在殿柱旁,將整張臉都藏在陰影裡。
他死死咬著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翻湧著怨毒與嫉妒。
那枚被他捏碎的玉佩碎片刺入皮肉。
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他卻渾然不覺!
始皇帝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他緩步走向贏子夜,玄色帝袍拖曳在地,發出沙沙的聲響。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心頭,讓殿內氣氛愈發凝重!
“子夜。”
始皇帝的聲音比往日更加渾厚有力。
“你今日之功,朕記下了!!!”
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趙高的身軀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他太了解這位帝王了——
能讓陛下說出“記下”二字。
這份量,可比加官進爵還要重得多!!!
贏子夜從容行禮,姿態恭敬卻不卑微。
“能為父皇分憂,是兒臣的本分。”
他的聲音平靜如水,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了其中的深意。
殿外,陽光透過窗欞,將贏子夜的身影拉得很長。
那影子投映在光潔的黑磚地麵上,竟隱約顯出龍形之姿!
與始皇帝的影子交相輝映。
這一幕,讓不少敏銳的朝臣心頭劇震!
始皇帝深邃的目光在贏子夜身上停留片刻,緩緩開口。
“朕,向來賞罰分明,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殿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按照常理,這等大功,即便索要爵位官職也不為過。
趙高眯起眼睛,暗自盤算著若贏子夜借機索要實權官職該如何應對。
扶蘇微微蹙眉,似乎已經預見到朝堂格局即將發生變化。
就連胡亥都暫時收起怨毒之色,安靜地等待著答案。
贏子夜卻隻是恭敬地行了一禮,語氣誠懇。
“回父皇,兒臣不過是替仙人轉呈丹藥,實在不敢居功。”
“這仙緣本是父皇德配天地所致,兒臣豈敢以此邀賞?”
始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哦?當真什麼都不要?”
贏子夜抬起頭,嘴角忽然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過…若父皇執意要賞,兒臣鬥膽請賞萬兩黃金!”
“嘩——”
殿內頓時一片嘩然。
眾臣麵麵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斯手中的笏板差點掉落,趙高陰鷙的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就連一向沉穩的蒙恬都瞪大了眼睛。
“隻要…黃金?!”
始皇帝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
“正是。”
贏子夜笑得雲淡風輕。
“兒臣近來對商道頗感興趣,想試試做些小買賣。”
“這萬兩黃金,就當是兒臣向父皇借的本錢。”
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堂堂大秦公子,竟然說要去做商賈之事?
這簡直……
趙高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完全看不透贏子夜的用意——
放著唾手可得的權勢不要,卻要這黃白之物?
這廢物公子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扶蘇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六弟,欲言又止。
他忽然發現,這個往日裡毫不起眼的弟弟,此刻竟顯得如此陌生而難以捉摸。
贏子夜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他當然知道眾人此刻的想法。
在他們眼中,自己還是那個不成器的六公子。
但這樣正好,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黃金雖俗,卻能辦成許多爵位辦不到的事……
始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贏子夜一眼,忽然覺得這個兒子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子夜啊……”
帝王的聲音低沉而渾厚。
“你這份淡泊名利之心,倒是難得。”
他緩緩轉身踱步,靴底踏在玉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過,朕豈能虧待有功之臣?”
殿內氣氛驟然一緊!
趙高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扶蘇手中的玉笏微微顫抖。
胡亥更是臉色陰鷙,死死盯著父皇的背影。
“即日起,”
始皇帝的聲音如洪鐘大呂,在殿內回蕩。
“賜贏子夜設立門客之權,所需銀錢由少府撥付!!!”
“轟——!”
朝堂瞬間炸開了鍋!
這可是隻有長公子扶蘇才享有的特權!
李斯手中的竹簡“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蒙恬虎目圓睜。
就連一向清冷的月神都微微變色。
贏子夜表麵恭敬行禮,心中卻暗暗叫苦。
這哪是賞賜?
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原本隻想低調撈錢,暗中發展勢力。
這下可好,直接成了眾矢之的。
“兒臣…謝父皇恩典。”
他低頭領旨,聲音裡恰到好處地帶著幾分惶恐與不安。
但始皇帝銳利的目光卻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精明。
這小子,果然在裝!
趙高此刻已是麵如死灰。
設立門客意味著可以名正言順地招攬人才,組建勢力!
他苦心經營多年的朝堂格局,就這樣被打破了!
“退朝。”
始皇帝大手一揮。
“子夜,隨朕來章台宮。”
贏子夜恭敬應是,跟在父皇身後退出大殿。
經過趙高身邊時,他分明感受到一道毒蛇般的目光。
抬頭,對上趙高陰鷙的眼神,贏子夜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既然躲不過……
那就陪你們好好玩玩,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