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的左漾死了。
再睜眼,她趴在一個墳頭上。
此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左漾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對著墳頭墓碑上的照片大眼瞪小眼。
確認過眼神,這照片就是她本人。
視線移向墓碑上的字:吾妻左漾之墓。
好嘛好嘛。
好、個、鬼、哦!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鬼啊!
高考之際,她突然狂流鼻血,去醫院檢查後,癌症晚期。
她很平靜的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然後又很平靜的去簽了遺體捐獻協議。
她無父無母,一直靠著社會救助一步步長大。
好在她內心平和,向陽而生,從未怨天尤人。
唯一的心願,就是要努力學習,將來回報社會,做個有用的人。
雖然注定來不及回報社會,但在她死後成為大體老師,為醫學研究做點貢獻,也很讚呀。
結果,在她回學校的路上,因為救一個顫顫巍巍過馬路的老和尚直接被車子創飛了。
真是棒棒,死前還能做件好事哎。
彌留之際,她迷迷糊糊聽到老和尚的一聲輕喃:小姑娘彆怕,還有一場天大的機緣造化等著你呢,阿彌陀佛……
其實她想說,嗯哼,她才不怕死呢,因為死,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生”呢。
所以和尚呀,彆哭啦。
可是張口的瞬間,鮮血從嘴裡汩汩流出,她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的生命,就這樣定格在了18歲。
“我草啊!鬼、鬼啊!”
一聲驚呼將左漾的思緒拉回,她迷茫的看向聲音源頭。
就見那男人牙齒抖得嘎吱響,三魂去了兩魂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呆若木雞。
手中電筒的光,還打在她臉上。
左漾低頭看著自己。
夜深人靜,瓢潑大雨,墳頭趴一人。
這人穿著白裙,披頭散發,被雨水淋濕的長發貼在臉上。
再被這手電筒一照……
嘖。
可不就是電視劇裡演的陰濕女鬼嘛,包的!
擱誰誰不怕?
左漾剛想安撫對方彆怕,就見又一個人快步走來,身後還跟著幾個手下。
“怎麼回事!”
還未等呆若木雞哥開口,倒是左漾借著那一束束手電筒光看清了來人的臉。
震驚之餘,嘴巴快過腦子:“於寧?!”
是,她認識這個人,因為那個夢!
無論是這個墳頭,還是於寧,都曾在她的夢裡無比清晰地出現過!
“誰!”
被喚作於寧的男人厲色看向墳頭的那個身影。
這裡除了總裁,可沒人有那個狗膽敢直呼他的名字。
結果當看到那抹纖細地白色身影,於寧也是渾身一抖。
他倒不是怕,嗯,就那什麼,條件反射!
對,純屬條件反射!
因為墳頭這貨簡直就是所有人童年的噩夢好吧!那個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貞子!
靠了。
左漾反應過來,連忙將貼著臉的長發撥到耳後,露出了整張光潔的小臉。
“是我!左漾呀!”
這次於寧傻了!
他忍不住走上前,無比認真地看著女孩的臉。
視線在墓碑上的照片和女孩的臉上來回移動。
好一會兒後,他又看向女孩的身下。
手電筒的光折射出女孩纖細的影子。
有影子,那就不是鬼了。
可怎麼可能呢?
於寧想到什麼,取代震驚的,是狠戾。
他一把掐住女孩的脖子,用了十足的力:“說!是誰派你來的!”
不可能是總裁的小心肝。
因為那位已經死了五年了。
可眼前的人,模樣亦如18歲那年那位死去的那般,一點都沒變,就連臉上的嬰兒肥都一模一樣。
所以怎麼可能呢!
一定又是跟總裁敵對的渣、亦或是那些想討好總裁的狗!費儘心思弄來這麼一個替身!
五年來,這種事都不知道發生多少次了!
隻是這次的替身無疑是最像的那個,一模一樣。
想蠱惑總裁?想害總裁?
嗬,當他於寧是死的嗎!
“老實交代,我會考慮給你留個全屍!”
左漾掙紮了幾下,原本還想著給對方留點麵子,可脖間的這隻手真的要把她脖子擰斷了,她豁出去了,抬腳直接朝著於寧的胯下踢去。
哼,她防身術可不是白練的!
於寧毫無防備,被突然襲擊,當場白了臉。
他的“性福”,好像碎了。
其他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懵了。
這時,於寧的手機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屏幕亮起,左漾瞥到了上麵的年月日,又瞥了眼墓碑上的時間。
她摸了摸火辣辣的脖子,感受著這般清晰的疼痛,結合這一幕幕,一個大膽的猜測從腦子裡蹦出來。
哦豁。
那個夢!是真的!
夢中的世界,真的是她的上一世!
而她,在上一世自己死去的第五年,在忌日的這天晚上,她穿到了自個兒的墳頭!
雖不理解,但絕對尊重!
這墳叭,還有億丟丟好看呢!
閃電像是要將整個天幕割裂,驚雷聲在頭頂炸響。
這就是所謂的:天空一聲巨響,墳頭閃亮登場?!
哇喔。
夠炸裂。
突然,左漾的腦袋一陣刺痛,一個破碎寂寥的身影從眼前閃過。
視線朦朧之際,無數刺目的光一瞬間全朝她這邊射來。
為首的那個身影,逆著光出現了。
那人坐在輪椅上,手下將一把黑傘穩穩地舉在他的頭頂。
見到來人,於寧帶著呆愣的手下連忙小跑過去。
左漾看到於寧俯身在那人耳邊說了什麼,她晃了晃越發悶痛的腦袋。
隔著雨幕,在那人的目光與她交彙的那一刻,她突然就哭了。
淚水怎麼都收不住,像決堤了般。
男人一身墨色西裝,整個人像是要和濃濃夜色融為一體。
淩厲的短發下,那張臉蒼白的不像話,可依然遮蓋不住那張禍國殃民的神顏。
是他……
是他啊……
在那個前世的夢裡,這個男人在她的墓碑前死去。
死的時候,才35歲啊……
這是她無比深愛的墨清硯啊!
墨清硯在看到女孩的那一刻,並沒有像於寧那般震驚,該說是一點表情都沒有。
整個人都透著死氣。
直到女孩大哭著踉踉蹌蹌撲進他懷裡,小手緊緊地環著他的腰。
哭出的鼻涕泡甚至黏在了他的衣服上。
其實他的嗅覺幾乎已經消失了,可這一刻,他突然聞到了一股奶香奶香的味道。
那是……
墨清硯沒有推開女孩,但也沒有其他動作。
下一秒,刻入骨子裡的小奶音在耳邊炸響——
“墨清硯!你不是病了,你不是廢人,不是短命鬼,你不會死,你是中毒了!我知道怎麼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