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個問題回答得很好,最後一個問題卻無法回答,他們五個都是一年前才加入的百殺堂,十年前的事,他們根本不知道。
陳長生眉頭微皺,顯然沒能讓他滿意。
沒有滿意的後果自然也不用多說。
“犼爺,他們歸你了。”
“人間的美味!桀桀桀!”
陳長生聲音落下,他的影子發出淒厲的笑聲,猶如一灘黑水般散開,而後迅速收縮,重新變成正常的影子。
而在那一刻,不止跪著的鬼魂不見了,就連那些碎屍也都消失了。
落入犼爺手中,比墮入十八層地獄還要恐怖。
犼爺,是陳長生上山後的第二年,九位師傅施展通天手段從天地間攝來的魂靈,並讓其寄宿在自己的影子中,算是他的第十位師傅。
“堂主,派去盯著禹城外那片湖塘的人,死了。”
大廈中,一名黑衣人單膝跪地,聲音低沉急促。
坐在真皮沙發上的中年男人緩緩吐出一口煙,眯著眼道:“看來是那小子回來了,十年了……”
……
“算卦嘍……風水奇門……周天八卦……樣樣精通……不準不要錢……”
此刻,陳長生已經恢複了昆侖虛的生機,正坐在大馬路牙子上吆喝著,他耷拉著眼皮,麵色蒼白,活像隻霜打的茄子。
本來,他是要去兌現婚約的,但是吧,有兩個要命的難題生生將這位昆侖修道之人的路給攔住了。
第一,他找不到女方的家庭住址。
第二,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原本,以他的修為早已辟穀,可是到了人間之後,被濃厚的煙火氣息衝淡了那口精氣,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這股人間的煙火氣。
平日裡辟穀,也沒想著在影子裡備點吃的,害他堂堂昆侖虛修士為了填飽肚子,隻能在街邊擺攤算卦。
關鍵是,支了半天的攤,竟然無一單生意上門。
再不開張,他就要被饑餓扼殺在這滾滾紅塵中了。
正琢磨著要不要去垃圾桶裡找點剩飯,不經意地抬頭,頭就落不下了。
兩位姑娘出現在他的麵前。
其中一位姑娘膚如雪白,眉如遠山,唇如紅櫻,鼻梁高挺,不施粉黛卻已美得驚心動魄。
看上去十九二十歲的樣子,在人間煙火中,襯得有幾分出塵。
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她的雙腿有疾,隻能坐在輪椅上。
另一位姑娘長得就普通了些,但也算得上美麗,顯然是那位姑娘的護工。
倒不是陳長生被她的美貌吸引,而是,他的飯票來了。
“小道士,你很餓嗎?”
輪椅上,姑娘微微一笑,聲音如清泉般悅耳。
倒不是這位姑娘有什麼特殊的手段看出陳長生很餓。
而是,現在的陳長生,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很餓。
眼無光,麵無紅,說話帶喘氣,已經不能用餓來形容了,簡直要餓死了。
陳長生如啄木鳥一般,使勁點頭。
看著陳長生的樣子,護工模樣的姑娘不由噗嗤一笑:“我看你年紀輕輕的,也有手有腳,怎麼就坐在街邊乞討,不勞動了呢?”
對於護工的話,陳長生絲毫沒有在意,目光一直在那位姑娘的身上。
這位姑娘一看就麵善,得是要給自己吃的。
果然,輪椅上的姑娘開口道:“簡晴,去對麵店裡多買些吃的過來。”
“小姐。”
簡晴有些不情願:“這明顯就是個騙子,這麼年輕,有手有腳的。”
“去吧。”
姑娘語氣溫和,再次說道。
簡晴撇了撇嘴,看了陳長生一眼,把輪椅鎖在原地,這才轉身走向對麵的包子鋪。
不一會,簡晴抱著十籠包子回來,她把包子放在陳長生麵前,沒好氣地說道:“吃吧!”
在她看來,陳長生明顯就是個騙子,還是小姐心太善了。
陳長生早已經餓得不行,抓起包子就往嘴裡塞,一口一個。
“慢點吃,不夠還有。”姑娘輕聲道。
“姑娘你可真是太善良了。”
陳長生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們兩個素未相識,你就請我吃飯。”
“誰都有困難的時候,想來,你現在也該是遇上困難了,我隻是恰巧遇上,幫幫你。”
姑娘說話的聲音很是溫柔。
“姑娘你說的可真是太對了!”
陳長生又往嘴裡塞了個包子,繼續說道:“你幫我,雖然是無心之舉,但是,你種下了因,我們這一行有規矩,不能欠因果,我需要還你果。”
簡晴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怎麼,小姐請你吃飯,你還想賴上我們小姐?”
“姑娘,瞅你這話說的,我是那種人?”
陳長生把最後一個包子塞進嘴裡,努力將其咽下去,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十籠包子,全部解決,終於活過來了。
他拍了拍手,說道:“我想給姑娘免費算一卦。”
輪椅上的姑娘微微一笑,眼中帶著幾分好奇:“哦?那你想給我算什麼呢?”
陳長生看著姑娘,想了想,問人家生辰八字吧,不禮貌,給人家看手相吧,自己手上都是油,一抓一個印,摸骨吧,人家會覺得是耍流氓。
想了一圈,陳長生說道:“我還是給姑娘相麵吧。”
“相麵?”姑娘臉上出現一抹疑惑:“需要什麼準備嗎?”
“不需要。”
陳長生看了一眼姑娘的麵龐,開口道:“已經相好了。”
“這麼快?怕不是個騙子吧。”
簡晴小聲嘀咕,卻被輪椅上的姑娘輕輕拽了一下袖子。
陳長生不以為意,開口道:“姑娘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富貴之相,但是眉間隱有青氣,最近家裡該是出了點事兒,但接下來,姑娘是要災禍臨身了。”
簡晴一聽,立刻炸了:“你這人怎麼這樣,小姐好心請你吃飯,你反過來咒她?”
陳長生搖搖頭,直視輪椅上的姑娘:“姑娘,我的話,你信嗎?”
姑娘美目微微一沉:“我信。”
因為最近她家確實出了些事情,這件事,也隻有他們家的核心成員知道。
陳長生點頭,手伸進背後的影子中拿出三樣東西。
狼毫筆,黃表紙,和一小盒朱砂墨。
兩位姑娘隻以為這些東西是彆在後腰的,也就沒有在意。
他左手掐訣,右手提著沾了朱砂墨的狼毫筆在黃表紙上龍飛鳳舞。
兩三個呼吸後,符成。
“拿著。”
陳長生將符籙折成三角:“貼身放好,這一難我保你渡過。”
姑娘接過符籙,輕輕握在手心。
“姑娘,因果已了,有緣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