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看過去,那是一個身材高挑,長發及腰的漂亮女孩。
鵝蛋臉,杏仁眼,膚色白皙,穿著一身紅黃格子連衣裙,在出站口的廣場上,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和她一比,渾身灰撲撲的林安就像個土包子。
“這這不是曉柔嗎?”
徐芸激動上前抱住她,“這麼多年沒見,長這麼大了。”
“你爸媽還好嗎?”
女孩聞言,臉色慘白,淚水無聲流下,兩隻眼睛像小兔子似的,柔弱可憐,惹人疼愛。
“徐阿姨,我我爸媽前些年在鄉下去世了。”
徐芸一聽,頓時也紅了眼眶。
過了好一會,兩個人才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
“媽,曉柔現在很好,您放心吧。”周月亭回頭說道。
隨後他走到林安身邊,隻看了她一眼,便伸手去接林正濤和蘇秋霞手中的行李。
“不用不用,你扶著安安吧,彆讓人撞到了。”蘇秋霞連忙說。
周月亭這才來到林安身旁,有些生澀的扶著她的胳膊。
許曉柔仿佛才看到林安,她微笑著走過來,很有禮貌的衝她打招呼。
“這是林安姐姐吧。”
“我叫許曉柔,是是”
“是我妹妹。”周月亭幫她說。
許曉柔上下打量著林安,聽月亭哥說,她是滬市林氏家族的真千金,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林家沒要她。
也是,這副模樣,林家估計都不好向彆人介紹她,實在拿不出手。
徐芸在一旁解釋,“安安,曉柔是我們原來鄰居的女兒,她和月亭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就和親兄妹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月亭啊,你怎麼和曉柔一起來接站啊?”
“說來話長,先回家吧。”
周月亭沒說話,而是悶頭把行李放到第二輛車上。
他們的行李不少,後排就隻剩下一個座。
蘇秋霞和林正濤很自覺的上了這輛車。
而林安想也沒想,便往副駕駛走。
她記得現在的吉普車,隻有副駕駛有安全帶。
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她還是覺得係上安全帶靠譜。
可她剛走到副駕的位置,許曉柔也來了。
兩人幾乎同時摸到了副駕門把手,又同時鬆開。
林安抬頭,許曉柔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林安姐姐,不好意思啊,我暈車暈的厲害,坐後麵會吐的。”
如果是平時,林安才懶得計較誰坐副駕。
可是她聽到了許曉柔的心聲。
【好土、好黑啊!還挺著個肚子,像個蛤蟆似的,這樣人怎麼配得上月亭哥?】
【居然還想和我搶副駕,也不對著鏡子照照自己長什麼德行。】
林安冷笑。
她土,那是因為縣城買不到好衣服。
她黑,是因為原來常年下地乾活曬的。
她像蛤蟆,那這事得他媽問周月亭,要不是他,我能挺著肚子嗎?
周月亭已經上了車,他剛要讓林安坐到後麵。
“嘔!哇!”
林安扶著車窗,彎腰開始吐。
該說不說,這孕吐來的真及時。
“啊!”許曉柔發出尖銳的叫聲,連忙躲到一邊。
“安安,怎麼吐了?是不是坐火車坐的難受啊?”徐芸連忙上前給林安拍背。
“你坐前麵吧,前麵舒服點。”
接著她扭頭看向許曉柔,“曉柔,你遷就下安安吧,她懷孕本來身體就不舒服。”
“嗯,好的,徐阿姨,待會我開點窗戶,應該就不會太暈了。”
許曉柔有些嫌棄的看了林安一眼,隨後上了車。
林安擦乾淨嘴角,直接坐上了副駕。
“係好”
周月亭剛要提醒,卻發現林安上車第一件事,就是係安全帶。
他有些詫異,林安從小在農村長大,住進部隊大院也不過半年,估計連汽車都沒坐過。
她怎麼知道安全帶在哪,還知道怎麼係?
“我們還不走嗎?”林安盯著周月亭。
“哦哦現在就走。”
一路上許曉柔都在和徐芸還有周海生說話。
聽他們聊天,林安知道,許曉柔的爸爸和周海生是老戰友,過命的兄弟。
許曉柔爸媽沒過幾年先後重病而亡。
就在她即將被村長兒子強占的時候,周月亭正好帶部隊路過。
從此以後,周月亭便將許曉柔帶在身邊,對外聲稱是他表妹。
這件事,周月亭在信裡可從來沒說過啊。
林安轉過頭,周月亭目視前方,一句話都不說。
奇怪的是,林安也聽不到他的心聲。
她試了很多次,車上其他人,她都能聽見。
可是唯獨周月亭,猶如一汪死水。
林安思來想去,最後隻能歸結為他是個榆木腦袋。
吉普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停在了滬市安真區的部隊大院。
同樣是部隊大院,但這裡和鬆山縣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所有房子都是西式建築,拱形門窗,上麵還有浮雕。
大院裡種滿了梧桐樹,一個個米黃色的小彆墅在樹叢的掩映中,平白增添了幾分神秘。
蘇秋霞和林正濤看呆了,他們哪見過這麼漂亮的房子。
兩個人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眼睛就沒合上過。
許曉柔看到後,嘴角微微挑起,鄉下來的土包子,就是沒見過世麵。
她又看向林安,發現她好像一點都不震驚,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許曉柔斜了一眼,估計是傻了吧。
周月亭帶他們走到一棟獨立的彆墅前。
“爸,媽,給咱們分配的還是原來那套房子。”
徐芸抬頭,語氣傷感,“這麼多年,終於回家了。”
“徐阿姨,快進去吧。”許曉柔挽著徐芸的胳膊。
他們走進彆墅,林安探頭看去,一樓大廳裡擺放著實木沙發,還有一台九寸的黑白電視機。
徐芸和周海生徑直走向沙發坐了下來。
蘇秋霞和林正濤有些局促,他們看向林安。
“爸媽,來這邊坐。”林安指著側麵那兩個單人沙發。
“折騰一路,叔叔阿姨,你們肯定渴了,我去給你們倒水。”
許曉柔忙前忙後,儼然一副女主人姿態。
過了好一會,大廳裡才安靜下來。
“徐阿姨,我印象中您和叔叔原來住在朝南的那個臥室,房間我已經收拾好了。”
“這你都記得啊?辛苦你了啊,曉柔。”
“不辛苦,月亭哥照顧我這麼多年,我做這些事都是應該的。”
“但是”
“但是什麼?”周海生問。
許曉柔有些懊惱的說道,“我們不知道林安姐的父母也來,所以所以沒提前準備好房間,家裡確實還有一個空房,但沒有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