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廢棄的第三化工廠。巨大的、鏽蝕的管道如同史前巨獸的遺骸,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陰影。空氣中彌漫著化工廢料和陳年鐵鏽的混合氣味。
陸臨野如同幽靈般潛行在陰影中,身上帶著與“影梭”軍團搏鬥留下的內傷灼痛。這裡是“清潔”行動的地點,目標是劉鑫泰最後的餘黨…和他自己。他必須搶在“饕餮主”的屠刀落下前,找到“舊鼎殘渣”,他們可能掌握著關於楚西庭或“饕餮主”的關鍵信息。
突然,一陣極其微弱、卻帶著詭異穿透力的震動從腳下深處傳來。不是爆炸,不是機械運轉,更像是一種低沉的、持續不斷的嗡鳴。這嗡鳴的頻率極低,讓人的內臟都跟著不適地共振,喚起一種本能的恐懼。
“龍叫”!陸臨野瞬間聯想到小石頭的囈語!這聲音的方向…並非來自化工廠,而是更遠處,一片被標注為“地熱異常區”、屬於某家新能源公司(楚西庭基金會是其大股東)的封閉地塊!
他強行壓下驚疑,繼續深入。在一個巨大的、曾是反應釜的鏽蝕罐體內部,他找到了目標——或者說,目標的殘骸。幾個劉鑫泰的核心手下,被以極其“高效”的方式處決,槍槍爆頭,乾淨利落,絕非普通黑幫手法。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向凶手的線索,隻有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極其淡雅、卻與“雲頂湯泉”頂級香氛和人皮香料同源的奇異冷香。
陸臨野蹲下身,在一具屍體緊握的手中,發現了一個被血浸透的微型u盤。他剛將其取出,刺耳的破空聲撕裂了死寂!
“噗!噗!噗!” 加裝了的狙擊子彈狠狠鑿在他剛才藏身的罐體上,火花四濺!對方早就布下了陷阱,等待他這個“追蹤者”自投羅網!陸臨野就地翻滾,借助廢棄設備的掩護,如同獵豹般在死亡彈道間穿梭。槍聲如同死神的鼓點,將他逼向工廠更深處、更危險的區域。他受傷的身體發出抗議,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劇痛。反噬,遠未結束。
周錚在招待所狹小的房間裡踱步,像一頭困獸。楚西庭的名字和那枚袖扣如同烙印刻在腦海。他必須行動!審查組沒收了他的證件和配槍,監控著他的通訊。但他還有一個機會——趙鐵山並非完全的鐵石心腸。在宣布停職時,趙鐵山眼中曾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難以捕捉的情緒,那是看到約翰·吳探員脫離危險報告時,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還是對周錚過往功績的一絲殘留信任?
周錚拿出紙筆。他不能使用任何電子設備,隻能回歸最原始的方式。他快速寫下幾行字:
1 楚西庭(西庭基金會),袖扣徽記,與小石頭畫中圖案高度吻合。
2 “地熱異常區”地下存在異常低頻震動(“龍叫”),關聯楚西庭旗下新能源公司。
3 “饕餮主”目標非金錢權力,疑為大規模血腥儀式(“鐘鳴”),地點可能與“龍叫”源有關。時間緊迫!
4 懇請秘密核查楚西庭背景、新能源公司及“地熱區”真實情況!陸臨野正孤身涉險!
他將紙條折成最小的方塊。他記得趙鐵山有個習慣,每天下午會獨自去市局老樓後麵小花園的長椅上抽煙,那裡沒有監控。這是唯一的、渺茫的機會。周錚將紙條藏在指縫,等待著那個時刻。他準備用自己的身體作為信使,賭上最後一絲信任。
———
金井市邊緣,那片被高牆電網嚴密封閉的“地熱新能源研發實驗基地”地下深處。景象超越了常人理解的範疇。
這不是工廠,更像是一座現代科技與青銅交織的詭異神殿。
巨大的、由特種合金和強化玻璃構成的穹頂下,是複雜到令人目眩的管道和閃爍著各色指示燈的精密儀器。
然而,在這些現代科技造物的核心位置,卻矗立著三尊龐大、古老、布滿饕餮與夔龍猙獰紋飾的青銅巨鼎!鼎身連接著粗大的、跳動著幽藍色能量的管道,鼎內翻湧著不知名的、粘稠的、散發著奇異香料與淡淡血腥味的暗紅色液體。
四周牆壁並非混凝土,而是鑲嵌著無數塊實時監控屏幕,畫麵分割顯示著全球各地礦場、運輸節點、甚至安全屋外的街景!“會動的畫”牆!冰冷的電子眼俯瞰著螻蟻般的眾生。
此刻,整個地下空間回蕩著一種低沉到超越人耳極限、卻引發骨骼和靈魂共振的恐怖嗡鳴。這聲音源自地殼深處被強行抽取、經過青銅巨鼎“轉化”的地熱能量,通過特殊的聲波放大器擴散出來。“地底龍叫”!它並非生物咆哮,而是能量與邪惡儀式的共鳴!
空氣中彌漫著那種冰冷的奇異香料味,混合著臭氧和淡淡的血腥氣。穿著與楚西庭保鏢同款黑色製服、戴著隻遮住上半張臉的亮銀色金屬麵具的守衛,如同雕塑般肅立。他們的麵具上,都蝕刻著微縮的饕餮紋。
在中央控製台前,站著一個同樣穿著黑色製服、身姿挺拔的男人。他背對著入口,仰望著監控牆上最大的畫麵——那是城郊廢棄化工廠的實時衛星熱成像,幾個代表生命的熱源正在移動、交火。其中一個熱源,正被另外幾個高速追逐、包抄。
男人緩緩抬起手,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按在控製台一個雕刻著繁複饕餮紋的青銅按鈕上。他的袖口,一枚暗金色漩渦紋袖扣在幽藍的光線下若隱若現。
“舊鼎殘渣,該掃清了。”一個冰冷、毫無感情、通過變聲器處理過的電子合成音在地下空間響起。“至於那個‘追蹤者’…把他逼進‘熔爐區’。讓‘龍息’…淨化掉。” 他頓了頓,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非人的期待。“‘鐘鳴’的序曲…就用他的哀嚎…來奏響吧。”
隨著他手指按下,化工廠深處某個區域,巨大的廢棄管道閥門被遠程強行開啟!並非水流,而是滾燙的、帶著強腐蝕性的工業廢液殘渣,如同地獄的熔岩,咆哮著噴湧而出,瞬間淹沒了陸臨野最後可能的退路!灼熱的氣浪和致命的毒氣撲麵而來!
死亡,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