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寶沒有做聲,隻是轉過頭,那雙明亮的眸子望向了徐川。
她的意思很明顯。
你來決定。
徐川迎上她的目光,心中一暖。
他本就不想在這種爛人爛事上浪費時間。
他的戰場,在三個月後的華爾街,而不是這間小小的係主任辦公室。
“可以。”
他淡淡吐出兩個字。
郭國瑞如蒙大赦,但心裡卻更加憋屈了。
他堂堂一個地產公司老總,今天不僅要對一個毛頭小子低頭,還得看錢家大小姐的臉色行事。
而錢多寶,這個他費儘心思想要攀上的兒媳婦,自始至終,眼裡都隻有這個叫徐川的小子!
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
他心中懊惱萬分,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
“好!好!”
郭國瑞連聲應著,一把拽起還愣在原地的郭保。
“還不快滾!回家再跟你算賬!”
他沉著臉,幾乎是拖著郭保走出了辦公室。
門關上的瞬間,徐川眼尖,分明看到走廊裡,郭國瑞抬手就給了郭保一個響亮的耳光。
辦公室裡的氣氛,終於緩和下來。
錢多寶從自己的小包裡拿出一遝嶄新的鈔票,遞到徐川麵前,看厚度少說也有三四千。
“這是郭叔叔讓我轉交的,你拿著。”
“謝謝。”徐川沒有推辭,坦然接下。
錢多寶咬了咬下唇,清麗的臉上滿是愧疚。
“對不起,徐川,今天是我給你招來了麻煩。”
“跟你沒關係。”
徐川看著她自責的模樣,不由得寬慰道,“是有些人,自己嘴巴不乾淨,就該被收拾。”
就在兩人說話間,一道清冷中帶著幾分異樣情緒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這位同學,你是誰?”
是白柔。
她一直站在旁邊,看著錢多寶和徐川之間那種旁人插不進的熟稔,清秀的眉毛不知不覺間已經蹙成一團。
錢多寶和白柔並未正式見過麵。
但她是輔導員,照片貼在年級公告欄上,錢多寶自然認得。
她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禮貌地回答。
“白老師您好,我是金融係大三(2)班的錢多寶,是徐川……現在的同班同學。”
沒想到,一向以溫和著稱的白柔,此刻卻像一隻豎起了尖刺的刺蝟。
“我沒問你。”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徐川,話卻是對錢多寶說的,語氣裡的咄咄逼人,讓空氣都冷了幾分。
徐川眉頭一皺。
這不對勁。
太不正常了。
他側過身,伸手輕輕拉了一下白柔的胳膊,壓低了聲音。
“白柔,你怎麼了?”
他溫熱的手掌觸碰到她微涼的肌膚,白柔渾身像是過電般,猛地一顫。
她抬起眼,眼眶竟微微泛紅,聲音裡充滿了壓抑不住的委屈。
“我怎麼了?我沒事啊。”
她甩開徐川的手,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我就是沒想到,某些人費那麼大勁轉到我們班,我還天真地以為是想好好學習,為了自己的前途。”
她的目光在徐川和錢多寶之間來回掃視。
“鬨了半天,原來是為了追漂亮的女同學啊。”
徐川瞬間明白了。
他哭笑不得,隻覺得一陣頭大。
“你想什麼呢?我轉班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她也在這個班。”
一旁的校長,看著眼前這堪稱修羅場的一幕,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好家夥!
一個清冷如月的輔導員老師,一個明豔動人的富家千金,竟然都圍著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窮小子徐川打轉?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神仙?
他心裡暗暗咋舌,同時也下定了決心:這個人,以後絕對不能惹!
徐川揉了揉太陽穴,懶得再解釋。
“校長,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先走了。”
“好好好,你們去吧,去吧。”校長連連點頭,像送瘟神一樣。
三人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徐川走在中間,左邊是滿臉委屈,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白柔。
右邊是眼神裡帶著幾分探尋和好奇的錢多寶。
氣氛,一時間尷尬到了極點。
走廊裡的光線明明滅滅,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徐川剛走出幾步,確認已經脫離了校長辦公室那扇門的視線範圍。
隻覺得右臂一緊,一股溫熱柔軟的觸感猛然貼了上來。
他下意識轉頭,隻見白柔那張清麗的臉上寫滿了倔強與委屈,竟是直接伸出雙臂,緊緊挽住了他的胳膊,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他身上。
那動作,與其說是親昵,不如說是一種賭氣般的宣誓主權!
空氣瞬間凝固!
徐川愣住了。
他身側的錢多寶,那雙明亮的眸子裡也瞬間閃過錯愕,隨即又化作了更深沉的探究,視線在白柔和徐川之間來回逡巡。
“白老師,你……”
徐川眉頭緊鎖,想把胳膊抽出來,卻發現白柔抱得死死的,那力道大得驚人。
錢多寶的目光何其敏銳,她看出了白柔眼底那不加掩飾的敵意,也看出了徐川的為難。
她忽然嫣然一笑,那笑容明媚卻帶著幾分疏離。
“徐川,我先回去了。今天的事,謝了。”
她朝徐川揮了揮手,又對著白柔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便踩著輕快的步子轉身離去,背影瀟灑,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看著錢多寶遠去的背影,白柔非但沒有放鬆,反而將徐川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跟我走!”
她不由分說,幾乎是拖著徐川,朝著停車場快步走去。
“去哪兒?”徐川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強勢搞得一頭霧水。
“我家!”
白柔的回答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一輛紅色的捷達轎車前,白柔按開鎖,將徐川一把塞進了副駕駛,自己則迅速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砰!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引擎發出一聲轟鳴,捷達像一頭發怒的野獸,猛地竄了出去。
“坐。”
白柔的語氣依舊冰冷,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到徐川麵前。
隨後,她便一言不發地在徐川身邊的沙發上坐下。
雙臂抱在胸前,腮幫子氣鼓鼓地,像一隻可愛的河豚。
徐川喝了一口水,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澆不滅他心頭的疑惑。
他看著身邊這個明顯還在鬨情緒的女人,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你到底怎麼了?從辦公室出來就不對勁。”
白柔猛地轉過頭,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水汽氤氳,充滿了控訴。
“我怎麼了?徐川,你還要裝傻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