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腦子靈活。
況且柳采春之前提的建議都挺靠譜,該說不說,如果沒有她,村裡人這會兒的日子可沒有這麼好過。
大家聞言精神一振,齊刷刷看向她。
柳采春說了早就想說的話:“裡正伯,各位伯爺叔,如果我猜得沒錯,現在才哪兒到哪兒,流民隻會越來越多,難說跑到咱們這兒的流民會不會越來越多。是該有個章程。”
“唉,那可怎麼辦呀!”
“當初就不該心軟!”
“是呀!”
柳采春:“叔爺們也彆自責,就算當初不心軟,照樣會有流民找上門來的,我覺得咱最好修建圍牆,將咱們村子圍起來,將村子裡的青壯年男人組織起來,輪班看守大門,不放一個流民進來就是。”
“這——”
大家夥兒麵麵相覷,屬實沒想到柳采春會出這麼一個紮紮實實的主意。
修建圍牆?把整個村子圍起來?
聽起來好像挺靠譜的,但是這活兒可不少啊。
“會不會有點、咳咳,會不會有點太過了啊?”
“是啊,這陣仗是不是有點太大了?要不然讓小夥子們輪流把守村口?流民來了攆走就是。”
“我也覺得可以這麼試試。”
初七:“流民都是餓極了的人,光腳的不怕穿鞋,萬一起衝突,甚至鬨出死傷來,那就不好辦了。我覺得我媳婦兒的法子好,咱們到時候隻要把大門一關,他們進不來,咱們不用理會,他們自然也就走了。”
柳采春:“也不隻是防備流民,難說各種偷雞摸狗的事兒會不會越來越多,總之有一堵牆和沒有,還是有區彆的。”
她該說的說了,就不吭聲了。
她不是救世主。
該說的已經說了就夠了,再多嘴就討人嫌了。
反正他們家高牆大院,沒人翻得過去。就算真的僥幸翻進去了,也是找死。
柳裡正等經過一番熱烈又相對和諧的討論爭論,最後決定先組織青壯年們輪班看守村口試試看。
“要是能行最好啦,要是不能行,咱再考慮修建圍牆,畢竟這個事兒啊,實在是有點太耗費人工啊嗬嗬。”
柳裡正笑著同柳采春解釋。
柳采春感覺他仿佛有點兒心虛似的,她心說其實大可不必。村裡人怎麼選擇是村裡人的事兒,挨過打、吃過痛了比什麼都管用。
所以柳采春並沒有多費唇舌,隨意點點頭:“行啊。”
“哎好好,那就先這麼辦!明天一早就辦。”
“這事兒是得抓緊。”
“就是,一天天的氣死個人咧。我家的菊花我還想留著曬乾了泡茶呢,再叫他們來幾天都擼禿了。”
大家罵罵咧咧吐槽,各自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裡正哐哐哐敲響銅鑼,聚集了全村人,簡單宣布了此番決定。
全村人沒有不同意的,這一小股一小股的流民實在是把大家都拖累慘了。
各家各戶按照人口多寡出一到兩個青壯年男人,五人一組,一天兩組,早上吃過早飯開始,正午結束,下午到準備做晚飯前結束。
料想在此時間段外,流民們見進不來村子自然會離開了,晚上也就不用守了。
亂哄哄的排好,柳裡正點了一組,讓他們吃了飯趕緊的往村口去,其他人就都散了。
大家興高采烈,覺得這下子安全有了保障,開開心心的各自回家,腳步都輕快了不少呢。
柳采春:“”
初七更是頭痛不已,險些忍不住要出來調停。
身為軍功起家的徐國公府小公子,領兵列隊是最基本要求,看到柳裡正和村民們這樣胡搞的,簡直難受的渾身上下都不得勁兒。
每個小組不該點一名組長嗎?小組成員在哪裡集合?要不要帶武器?輔助阻攔流民的路障呢?值守的時候要注意什麼遵守什麼?萬一發生衝突怎樣應對?村裡有無接應應對衝突?下午輪班該哪個組?怎樣交接班?等等,更不用說萬一因為阻攔流民受傷了如何救治、救治的費用怎麼出等等一係列問題了。
初七忍得好辛苦。
“媳婦兒你覺得這靠譜嗎?”
柳采春聳聳肩,笑眯眯的:“誰知道呢?反正大家半斤八兩吧。”
初七一愣,大笑。
“媳婦兒說得對。”
村民是這樣,流民們大概大差不差也是這樣,正是半斤八兩。
畢竟,這些一小股一小股的流民顯然還隻是乞討為生,頂多趁人不備搞點兒小偷小摸,跟大股大股打家劫舍的流民還不同。
第一撥有裡正的大兒子柳泉、安東、柳小山、柳大亮、三毛子五個人,幾個人各自吃好飯,湊一塊兒趕緊往村口去。
天上太陽毒辣辣的,村口大路兩旁都沒有大樹,這種太陽底下站著非曬死不可,大家夥兒都沒這麼傻,眼瞅著左邊二十多米外有小片野草灌木和兩棵大樹,便都跑到那邊去待著。
幾個人有說有笑,這大熱的天也乾不了彆的,湊在一塊兒聊聊天也挺好。
一聊聊嗨了,還是三毛子一抬頭看到十來個流民破破爛爛的又朝村子裡去了驚得一蹦三尺高:“快快快!有人往村裡去了!”
大家被他嚇了一跳本來還想臭罵他一頓的,順著他所指一看也都慌了,又有點興奮,“這些王八蛋還敢來?走,攔下他們!”
“混賬玩意兒們,敢不滾揍他們!”
“對,揍他們!”
“早想揍他們了,把咱村搞得亂七八糟的,氣人。”
柳泉等吆喝咒罵著跑過去,將那十來個流民攔住了。
“不準進我們村!”
“滾滾滾,都滾!”
“誰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彆怪老子的拳頭不長眼睛。”
流民們嚇了一跳,這裡頭有來過的也有沒來過的,不管怎麼說,每次來了都能有所收獲——彆管多不多,幾個村民就想攔下他們那是做夢。
“憑啥不讓咱去?咱又不是壞人。”
“求求你們大善人,給點吃的吧。”
“老天爺呀,你怎麼不收了我們呀!”
“這要不是沒活路了,誰肯乾這種事兒呀!”
流民們坐在地上拍地哭天喊地嚎啕起來,一邊罵老天一邊求老天一邊怪自己命苦,將柳泉他們都給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