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采春和初七溜溜達達的看了莊子一圈,非常滿意。
柳采春笑讚:“烏延管事真是越來越厲害啦!這莊子修繕的比我預想中的要好太多了。”
烏延管事笑嗬嗬的:“老奴不敢居功,這啊,可不是老奴一個人的功勞,都是大夥兒的功勞。不過要說出力最多的,還是東家和老爺上回買回來的徐湘和阿七、十三,尤其是徐湘那個小夥子,心細的咧,乾事兒乾的好,啥啥都會都懂,要不是他幫著從中調停啊,老奴早就手忙腳亂顧得了前顧不了後啦。”
“哦?”柳采春頓時來了幾分興趣,“這個徐湘真的這麼厲害嗎?叫他們三個來我見見。”
“是,東家。”
烏延管事樂嗬嗬的,很快讓人將徐湘、阿七、十三帶上來了。
“見過東家,見過老爺。”
三個人規規矩矩的彎腰,低著頭,十分恭敬。
柳采春一看便心裡微動。
這三個人雖然也穿著普普通通的家丁套裝工作服,但是這一身青色粗棉布衣裳穿在他們身上仍然讓他們一眼看過去就與尋常的家丁不同。
柳采春笑了笑,“徐湘是麼,你們三個原本是在什麼人家做下人的?做的都是什麼活兒?”
徐湘恭敬彎腰:“回東家話,奴才原本在金陵一戶王姓皇商家中當差,原本是大房大少爺的隨從,後來大少爺英年早逝,二少爺說老爺夫人見到我等便會想到大少爺難免傷心,就將我等遠遠發賣了。小人從前跟著大少爺出門,跑腿的事兒都會做,莊子上的事兒也略懂,還學過一點兒拳腳功夫。”
柳采春十分驚喜,衝初七歡然笑道:“這麼看來咱們的運氣不錯呀!這都叫咱們給碰上啦。”
初七目光溫柔、語氣寵溺,點點頭:“媳婦兒說的沒錯!”
徐湘三人暗暗扯了扯嘴角,沒來由一個哆嗦,雞皮疙瘩爬了一層。
沒想到,真沒想到!他們兄弟何德何能,有一天能看到小公子這不值錢的樣子
柳采春看向徐湘,大方笑道:“你既然是個有本事的,又湊巧被我們買了回來,湊巧我們這裡正好缺有本事的,倒是正好。以後你們三個就跟在烏延管事身邊辦事吧,月錢嘛,從這月起你拿二兩銀子,阿七、十三各一兩,這個莊子我們不在的時候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好好的守好莊子。做得好了,到了年底我另外重重有賞,斷不會虧待了你們。”
這話說的慷慨又大方,徐湘三個壓根兒都沒把二兩三兩銀子放在眼裡的人也不由得激動起來,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東家如此看重他們、信任他們,為她做什麼都願意!
“是,東家放心,小人等一定不會讓東家失望!”
“嗯,你們既然會些拳腳功夫,將莊子上的年輕人組織起來,沒事兒的時候列隊練一練,萬一有流民企圖搗亂,也能防備幾分。”
“是,東家!小人正有此意,正打算找個機會向東家提呢。”
柳采春爽朗一笑:“哎呀,那可巧啦!”
莊子裡不缺吃的,用水雖然有點兒緊張,也勉強夠用。
柳采春和初七在莊子上住了一晚。
美滋滋吃了燉得軟爛的山菌大肥雞、酸菜燉雜魚,在新布置好的臥室裡好好的過了一夜。
自個的家裡高床軟枕,雖然家具不是黃花梨、金絲楠木這樣的名貴木材製造,但也頗為講究做工,臥室裡布置得簡潔大方,怎麼著都比客棧好上無數倍。
第二天,兩人繼續往省城趕。
省城外的流民,比起縣城外來更多了不知多少倍,城外烏七八糟仿佛難民營,打架鬥毆的、叫罵的、哭嚎的,亂的不成樣。
每當看到有車馬經過,流民們便會一哄而上追著車跑,一邊跑一邊可憐兮兮的賣慘乞討。
一個個蓬頭垢麵,麵黃肌瘦,皮包骨的臉上兩隻深陷的眼睛仿佛兩個黑洞。
看著令人膽寒。
可憐人太多了,但凡有點兒世情經驗的此時此刻都不敢亂動惻隱之心。
但凡有人敢遞給流民一口吃的一文錢,就等著被流民們圍上來死賴活纏吧,休想再離開半步。
柳采春在車廂裡沒出聲也沒露麵,初七冷臉甩著鞭子驅趕著騾車往前飛奔,將一撥撥流民甩在身後、又陷入另外的一撥撥流民中間。
進城照樣也要錢了,十文一人。
兩人交了錢進城,城中比之前似乎沒有什麼區彆,依舊熱熱鬨鬨。
畢竟,這城裡原本就居住著那麼多的原住民,他們能上哪裡去?隻能在這兒眼巴巴的一邊咒罵圍城的流民一邊等金陵那邊的救濟了。
柳采春、初七熟門熟路住了先前的客棧。
不過這回沒有辣椒醬了,她隻能抱歉。
客棧掌櫃的好不惋惜。
第二天,柳采春仍然去找唐掌櫃。
唐掌櫃看到柳采春高興極了,“柳娘子又來啦!哎呀真是太好啦!我還以為要許久見不著柳娘子呢!”
柳采春笑笑:“實不相瞞如今這日子的確不太好過呀,這世道——唉。就連我們村子裡都有流民了,這不,我特意出來看看這邊是什麼狀況,順便打聽打聽,看看朝廷到底什麼時候才賑災安置那些流民啊。再這麼下去可真頂不住了”
唐掌櫃歎氣,“誰說不是呢,如今我們東家的商隊都停了,不敢上路,太危險。萬一路上碰上大股流民,不要說保不住保得住貨物了,沒準把性命都給賠上了,唉”
“真有這麼誇張?我們從縣城裡過來,路上雖也有,倒也不至於到這地步。”
唐掌櫃冷笑:“金陵那邊不許流民停留,全都往外趕,這不嗬!”
柳采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呢。”
唐掌櫃說到了金陵,柳采春忙趁機又問起他戰事來。
唐掌櫃微微皺眉,這回沒有上次那麼樂觀了,不過依然非常看好朝廷的實力。
“要不怎麼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呢,沒想到這炎王占據那麼一塊貧窮破地方,倒是有些蠻勁兒,跟朝廷打的有來有回的,敗了好幾回愣是又挺住了。唉,八成還是皇上心太軟,不忍對自家皇叔趕儘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