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與采春相視笑笑,初七笑道:“安叔、柳泉大哥你們都放心,咱們都是熟人了,既然雇了你們,當然是相信你們的能力、相信你們能做好。其實很簡單,就是盯著那些流民,讓他們好好乾活兒不偷懶,看好他們彆讓他們之間吵架打架起衝突,發生了什麼意外你們去解決,解決不了的就告訴我們。就這樣而已,”
柳采春揚眉:“咱們柳灣村就在邊上呢,他們隻是外來的流民而已,你們該怎麼管怎麼說就怎麼辦,他們還敢翻了天不成?”
安叔等心裡安定不少,紛紛點頭笑:“這麼一說我們就明白多了”
到了城外,初七帶上安縣令和方縣丞的話,請城門口的守城衙役們分一半人手幫忙維持秩序。
這是事先就說好了的,畢竟一說雇人,流民們還不得瘋、還不得搶得打起來,隻有官府的人出麵維持秩序才能讓流民們有所顧忌和畏懼,不敢蜂擁亂來。
然而場麵仍然一度差一點兒失控。
一聽說雇人乾活兒,管三頓飯,饑一頓飽一頓、眼瞅著就到臘月還不知道怎麼過的流民們無不眼冒綠光瘋狂了!
流民們潮水似的爭先恐後擁擠而來,包圍了柳采春一行,衙役們喊得嗓子都啞了根本沒用,節節後退。
最後還是初七出手踹飛了幾個厲聲喝斥,同時又大聲提醒衙役們拔出刀劍,再有擁擠的死傷不論、活該自找,這才將眼冒綠光上頭的流民們稍稍嚇得動作遲緩兩分。
柳采春又趁機跳上牛車朗聲喝道:“都給我排隊,不許擠!誰擠在前邊我可記住了啊,統統不要!凡是不聽話胡亂擁擠的,一個不要!”
初七連忙扭頭交代安叔四人。
安叔和安磊一組、柳泉和林廣一組,一個激靈回神連忙衝流民們揮揮手,兩組分開大距離,“想去的過來排隊!男女老幼不限,都可以過來排隊!不許擠、不許插隊!否則不要!一個一個排!”
流民們“呼啦”一下叫嚷著忙又全都衝他們兩組去了。
原本那些覺得輪不上自己、沒什麼精神的老人婦人們也眼睛發亮來勁兒了,呼啦一下全都湧了上去。
初七和柳采春一人盯著一組,有那蠻橫插隊的,直接踢了出去。
一名大漢被初七踢開還很不服氣,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嚷嚷:“老爺、老爺!您瞧瞧我這身板!雇我不比雇那些個沒用的老頭老太婆娘們強嗎?老爺求求您雇我吧,求求您了!雇我肯定不吃虧的呀!我一把子好力氣!”
老弱婦孺以及其他人都急了,紛紛譴責,口誅筆伐這人。
“我也有力氣,我也能乾活兒的老爺!”
“我也是,我也啥都能乾啊!”
“老爺和夫人都說了不要插隊的人,你插隊了,你就不是個規矩人!”
“對,你就不是規矩人!”
那漢子氣壞,破口大罵,眼看又吵了起來。
柳采春皺眉
她沒有想到這事兒這麼不好辦,聽得吵吵嚷嚷好暴躁,想打人了怎麼辦?
“都閉嘴!”初七冷著臉厲喝,他知道這時候對誰都不能給好臉色,否則一個個全都蹬鼻子上臉了。
他眼神冷冰冰的掃了一眼所有人,冷冷喝斥:“誰要是再吵,統統都給我滾!插隊的,滾出去,排最後邊,輪得到便去,輪不到那便輪不到。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還不滾!”
不死心還想說什麼的那漢子又氣又惱又羞憤,不得不垂頭喪氣的老老實實排末尾,一點兒不敢插隊了。
望著轉眼之間就排了老長老長的隊伍,他心裡已經絕望:這哪兒還能輪得上他?不可能了。
早知道他一開始就老老實實排隊去了。
可是,他怎麼都想不通、不明白,這位老爺既然雇人開荒,不是誰的身體更壯實、誰的力氣更大要誰嗎?他難道不比那些個風一吹就倒的強?為什麼不要他?
他本以為隻要自己一站出來肯定能行的,沒想到
他想不通!不服氣!
可惜沒人會理會他服不服,更不會有人跟他解釋了。
其他人噤若寒蟬,不敢再鬨,老老實實排隊。
加上這位老爺說話算話,真的就是按照排隊要人,好像真的是不挑老弱婦孺,大家都安了心,更不敢鬨了。
鬨起來剛那位就是下場啊!
柳采春和初七從頭要人,問了家人可在?若是家人在的,可連同家人一起叫來。
此處的“家人”當然不是什麼七大姑八大姨都算上,隻算夫妻倆加上未成年的兒女加上公婆加上未出嫁的小姑,其他統統都不算、隻能自己另外排隊。
饒是如此,已經讓人十分驚喜了。
本來許多男人女人老人們還很擔心,自己排在前,丈夫(妻子)在後頭,或者孩子都在後邊,那怎麼辦?也不知這開荒的地方遠不遠
這一來,可就方便多了。
排在前頭沒有被嫌棄、被成功選上的,無不感恩戴德、千恩萬謝、歡天喜地。
然而人心總有不知足的。
無論他們是心疼憐惜放心不下自家親人還是什麼彆的原因,總之柳采春特彆不喜歡不按規矩來的。
有婆子老頭卑微哀求懇求自家二兒子、三兒子兩家能不能也一起去?他們並沒有分家啊,是整整齊齊的一家人啊,實在不忍心拋下他們不管雲雲
柳采春不耐煩,冷冷道:“要是不忍心拋下他們不管,那你們乾脆也彆去了。”
嚇得大兒子大兒媳慌忙將爹娘拉開,連連賠不是。
老頭老太也嚇了一跳,鵪鶉似的不敢吱聲了。
這下子好了,終於全部消停了。
三百五十個人很快就被選出來了。
柳采春和初七一家家的登記,最後加上小孩一共有三百五十六人。
沒有被選上的,不少人傷心得大哭。
有人圍上來鞠躬彎腰連連哀求,雙手合十跪下就拜。
安叔、柳泉、安磊、林廣他們看的十分不忍,忍不住彆開臉不敢看。
初七心下不悅皺眉,他討厭死纏爛打。他媳婦兒已經夠好心了,還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