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舒明顯愣了一下。
白仙兒雖然提過一嘴,說陸先生年少,當時她並沒有太在意,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是一個少年。
一個少年竟然就敢自稱先生?敢開學堂授學?
此時慕雲舒已然在心裡給陸承安打上了欺世盜名的標簽。
“你就是陸承安?是你讓李仲明像個農夫一樣編織蓑衣的?”
陸承安罕見的冷著臉,慕雲舒左一句農夫右一句農夫,確實讓他心生不喜。
在他眼裡,這也隻不過是一個蒙受祖輩福蔭的嬌蠻小姐,好好躺在祖蔭裡享受就好了,非得看不起底層人做什麼?
陸承安目光沒有絲毫閃避地看向慕雲舒,淡淡道:
“沒錯,是我讓他做的。”
慕雲舒心頭有些異樣,眼前這個少年明明隻有八品體魄,直麵她四品氣機壓力的時候竟然還能如此麵不改色。
也正因為如此,更讓慕雲舒心裡不舒服。
“嗬好一個自大的少年,竟敢讓堂堂北齊軍神的孫子,萬劍山劍聖的外孫來編織蓑衣?你以為你是誰?北齊皇子都不敢這麼放肆,你好大的膽子”
刹那間,四品劍修那鋒芒畢露的威壓將整個小院籠罩。
陸承安臉色猛地一變,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擋在了陸寧兒和陳淵麵前。
抬手一招,指尖已經多了一張字卷,字卷上寫著一句詩——一劍霜寒十四州。
“雲舒,不得無禮”
就在慕雲舒威壓降臨的瞬間,白仙兒便閃身來到了她麵前,以嚴厲的語氣喝道。
李仲明也連忙跑了過來,焦急道:
“小姨,你誤會陸先生了,不是陸先生強迫我的,是我自願的。”
不過慕雲舒此時的注意力卻並不在他們兩個身上,而是眼神冷冽的看著陸承安道:
“八品武夫,竟有如此手段,倒是我小看了你”
陸承安同樣目光冷冽,盯著慕雲舒道:
“看在李家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不再計較,你若再胡攪蠻纏,彆怪我不給麵子。”
慕雲舒一愣,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你?不給麵子?你以為你是誰?”
李仲明見慕雲舒又要失控,連忙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就往院外拖。
“小姨,算我求你了,咱們先出去說好嗎?”
慕雲舒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李仲明道:
“你小子榆木腦袋嗎?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白仙兒無奈搖了搖頭,語氣變得明顯嚴厲了幾分:
“雲舒,陸先生是我朋友,在弄清楚事實之前,你能不能冷靜點?”
慕雲舒一愣,不可思議地看向白仙兒。
“你說什麼?你竟然為了這混蛋小子說我?白仙兒,你為了一個外人說我?”
白仙兒歎了口氣,語氣稍稍緩和了幾分道:
“好了,今天的事是個誤會,咱們先離開再說,好嗎?”
慕雲舒不忿的哼了一聲,轉頭瞪了眼陸承安,隨後一把拉起李仲明直接飛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離開了書院。
白仙兒鬆了口氣,轉身看向陸承安欠身道:
“陸先生,實在抱歉,雲舒她關心則亂,還請陸先生見諒。”
陸承安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緩緩壓下心中煩躁的情緒,隨後開口道:
“下不為例”
白仙兒歉意地點了點頭便急匆匆離開了。
何道哉忍不住抹了把額頭的汗水,舒了口氣。
隨後向陸承安拱手道:
“先生,弟子先去看看情況。”
陸承安輕輕點頭。
“嗯,去吧。”
何道哉也走了。
院子裡隻剩下陸承安三人。
陸寧兒從陸承安身後探出腦袋,臉上帶著一些害怕的神色道:
“二叔,剛才那個姐姐好凶啊”
陸承安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溫和道:
“囡囡不怕,有二叔在。”
陸寧兒癟了癟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四品劍修的威壓,對於一個剛滿四歲的孩子來說太恐怖了。
若非陸寧兒經曆過上次的文道傳承,令她心神遠強於同齡孩子,恐怕早就被嚇得六神無主。
一旁的陳淵都有些臉色蒼白,心有餘悸。
“先生,剛才那個女子就是修行者吧?她有多厲害?我看到她好像是飛走的”
陸承安看著院外的天空點了點頭。
“不出意外,她應該是一名劍修。實力至少四品”
陳淵眼中閃過一抹驚訝,跟陸承安學習這麼久,他自然知道四品代表著什麼。
而且還是一個四品劍修,那可是天下少有的天驕人物。
不過陳淵轉念一想,剛才自家先生麵對這個四品劍修竟然毫無懼色。
甚至還敢出言威懾,由此可見,先生必然不會弱於那位四品劍修。
隻不過陳淵有些疑惑,先生修的是什麼?
武道?還是仙道?
殊不知,此時陸承安心裡同樣不太平靜。
方才他雖然擋住了慕雲舒的四品氣勢威壓,但那股獨屬於劍修的威壓卻仿佛無數柄利刃一般,不斷的切割著他的皮膚和血肉。
他不過是初入五品,相比於那女子還有著明顯的差距。
“僅僅一個刁蠻小姐就能壓我書院一頭,看來我也得抓點緊了”
————
雲湖小築前,慕雲舒帶著李仲明從天而降。
落地後,李仲明恍惚了好一陣才緩過勁來,隻覺得腹中翻湧,差點吐了出來。
他深知自己小姨的行事風格,向來是風風火火,像個男子一般。
隻能無奈苦笑。
“那個勞什子書院以後彆去了,明天一早跟我回萬劍山,你外公給你新鑄了把劍,劍胚不弱於十大名劍。這次說不定能成。”
李仲明微微愣神了片刻,眼眶逐漸泛紅,略帶哽咽道:
“辛苦外公了”
慕雲舒瞪了他一眼道:
“廢話”
李仲明苦笑著搖了搖頭,沉思了片刻,最後還是開口道:
“小姨,今年我就不去萬劍山了”
慕雲舒一愣,兩條劍眉緩緩倒豎,剛要開口,李仲明便打斷了她。
“小姨,十年了,這十年裡外公每年都要為我鑄造一柄劍胚,耗材、耗力、耗神無數。”
“可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