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瑜有些著急，忍不住上前了一步，被謝昭拽住。
“站這，彆動。”
“殿下。”
“喝茶。”靈澤捧著茶杯遞過來，看著兩人，“神女問的問題，隻有那個人可以回答，其他人說了，無論是不是對的，神女娘娘都會不高興的。”
謝昭對著靈澤拱拱手，表示了自己的謝意，“多謝靈澤姑娘告知。”然後去看旁邊的韓子瑜，“聽到了嗎？安分些。”
謝昭端起茶杯，看著坐在不遠處的謝清和。
“我們都知道，她有心結，我解不開，你也不行，但或許，神女娘娘可以。”
哪怕，這位神祇隻是覺得有趣。
謝清和捧著茶水，茶水清潤，像是一麵鏡子，映出她那一張臉來，被火燒過的容貌是什麼樣子的？
那張臉被烈焰舔舐過，皮膚蜷曲成焦褐色的溝壑，邊緣處翻卷著，如同龜裂的旱地，原本精致的輪廓被灼燒得模糊不清，周圍布滿暗紅色肉芽。
她自烈火中活下來，卻沒有如鳳凰一般重生，而是帶著這樣一副不堪的模樣，艱難的活了下來。
神女說，自己隻能醫臉，可以給她一張絕色麵容，但卻不能醫心，可她的痛苦和難過，不都是因為這張臉嗎？
謝清和不明白，可看著神女的模樣，她竟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
神明可以看透凡人所有的不堪，但凡人，卻總會自欺欺人。
“謝清和，吾可以治好你這張臉，吾雖不懂你們凡人的心思，不過，吾從不將吾的想法強加給爾等。”
神女輕輕一揚花枝，隨處可見的花骨朵便總覺落在了神女手邊。
“伸手。”
謝清和伸出手，撩起自己的一邊衣袖，果然，這麼嚴重的燒傷，是不會隻在臉上的。
薑蕪讓係統將她兌現出來的昂貴美顏丹拿出一粒化成水放在花蕊之中。
謝清和看著自己手臂上皺巴巴的褐色皮膚，神女隨意摘了旁邊的一朵花，平平無奇，那樣的花在這神殿之中隨處可見。
“經常疼嗎？”
謝清和的手臂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嗯，剛開始的時候，非常難熬，現在，已經習慣了。”
神女將花從枝頭上摘下，然後按在謝清和的手臂上，“有些疼，忍一忍。”
畢竟是燒傷的皮膚，即便她有丹藥和精靈給予的治療花，但骨生肌，總是要吃些苦頭的，不過，眼前人應該不會在意。
花蕊輕吻謝清和的手臂，然後，隱隱的疼痛開始蔓延，但這些，都比不上謝清和的激動，她終於知曉，兄長為何如此推崇神女了，因為眼前的祂，揮手之間，便是神跡。
凡人所憂所懼之事，對神祇來說，也不過抬手抹去而已。
謝清和摸上自己的手臂，那隻手臂之上的皮膚，白皙柔軟，如初生的嬰兒一般。
“謝清和，吾救了你的皮囊，可於吾看來，吾救下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薑蕪起身，手中的花枝不輕不重的落在謝清和的頭頂上，“那般的話，按照你們凡人的話來說，這便是虧本買賣了。”
“我不明白。”謝清和看著神女，呐呐出聲。
“汝應該明白的，隻是，凡人，最擅長自欺欺人。”
“回去吧，謝清和，此事要慢慢來，你受不住。”
謝清和想要說些什麼，她現在還隱隱有些激動，不住的摩挲著自己的手臂，但這個時候，她也隱隱察覺出，神女略略有了些變化，倒不是不愉，隻是，好像忽然對她沒了興致一般。
謝清和下意識就要告罪，這是這些年以來，她唯一見到的希望，她不願，也絕對不能放手。
倒是謝昭先讓韓子瑜帶著謝清和離開了，謝清和憂心忡忡的和韓子瑜離開了。
“你不走嗎？”
神女提著一個籃子走出來，裡麵放著不少水果，而且看上去都很新鮮，比之貢品都不差，不，應該說，貢品其實都沒這麼好。
薑蕪將水果籃子掛在山溪之中，問了謝昭一句，謝昭估摸著自己已經在這站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了，神女就在他麵前走動，卻視若無睹，直到現在，才像終於想起他了一樣。
故意問了一句。
“當初，我還在隨父皇征戰，清和很厲害，也很有才能，雖然是個女兒身，卻很得父皇信任。”這些話，是皇帝的家事，沒有人敢問，他們也不會去說，隻有在這裡，謝昭才會毫無顧忌，太子需要顧忌很多事，欺騙，謊言，對他而言的家常便飯才是，他們都知道，那是必需品。
但在這裡，他們不需要謊言，眼前的祂，也不會去聽凡人的謊言。
所以，這些深埋心底的事情，謝昭隻會在這裡說出口。
“那個時候，清和其實是安全的，但那裡有百姓，如果那些百姓葬身於火海之中，那個時候，謝家的名聲不太好，清和重傷，謝家得了個愛民如子的名聲。”
“是謝家欠了清和的，是我這個當兄長的做的不夠好，所以，若是清和得罪了神女娘娘，可否讓我這個兄長代為受過。”
“不必如此，同吾做交易的，是韓子瑜，約定既成，爾等不必擔心，神，永不毀諾。”
話畢，神女朝著他扔了一個大桃子過去。
“不是仙桃，嘗個味的東西。”
“多謝神女賞賜。”謝昭趕忙躬身謝過，但還是站在那裡沒動。
“謝昭，你們凡人看不透彆人的心，難道也看不透自己的心嗎？”
神女的語氣，似是帶著些微的嘲諷。
“凡人喜歡自欺欺人，但在吾看來，這是最無趣的，那個小公主，便是如此。”
薑蕪送走心事重重的謝昭，轉身匆匆上了樓。
“統子，快，我們安排一下。”
“宿主，這幾句話就能攻略謝清和嗎？她的好感度雖然一直都在漲，但卻漲的很慢啊。”
“所以我才說，對聰明人來說，表象是遠遠不夠的，我今日就是在給謝清和鋪墊啊。”
“攻略，攻心為上。”
薑蕪買了造夢術。
“至於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那自然是旁人說了算啊。”
心靈雞湯，當初可是充斥著薑蕪的童年啊，把現代人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給古人弄個心靈雞湯什麼的，估計和他們第一次用抗生素的效果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