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他會是小小的一團,軟軟的,需要她小心翼翼地抱著。會有一雙乾淨、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這個世界。會發出細弱的哭聲,或者滿足的歎息。
她想象著第一次把他她抱在懷裡的感覺。那種重量,那種溫度,那種屬於新生命的、獨特的奶香味。
她想象著小家夥慢慢長大一點,會衝著她笑。一個完全沒有心機的、因為看到媽媽而綻放的笑臉。那會是怎樣的一種治愈啊?
她甚至想象著他她開始學說話。會先叫爸爸還是媽媽?蘇心悅希望是媽媽。
她想象著小家夥奶聲奶氣地喊出“媽媽”這兩個字,一遍又一遍,仿佛她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那種被需要、被依賴的感覺,是她在彆處從未得到過的。
她想象著他她會像一個小尾巴一樣跟著自己。自己走到哪裡,他她就蹣跚著小短腿跟到哪裡。
會拉著她的衣角,纏著要抱抱。會在她看書時爬到她腿上,把小腦袋靠在她懷裡。會在她忙碌時,在旁邊咿咿呀呀地自言自語。
這種想象是如此具體,如此溫暖,與她此刻所處的冷清形成鮮明對比。
在那個想象的世界裡,她不是孤軍奮戰的士兵,而是一個被孩子深深愛著、需要著的母親。
她的一切付出,都會得到最純粹的回報。
她想象著自己給他她喂奶,換尿布,唱搖籃曲。看著他她一天天長大,學會走路,學會奔跑。
想象著他她第一次上學,第一次交朋友,第一次取得小小的成就。
所有的這些“第一次”,都將由她陪伴,由她見證。這是屬於她和孩子共同的旅程。
她想象著,也許有了孩子,這個家會變得不一樣。會多一些歡聲笑語,多一些生氣。
也許趙子宇的家人也會因為孩子的到來而有所改變?會變得更成熟,更體貼?會更重視她這個孩子的母親?
想到這裡,一絲不確定又悄悄鑽了進來。但她很快將這念頭壓下。
此刻,她隻想沉浸在對孩子的溫柔想象中,如果生下孩子後,趙家人對她還是這樣,那麼她就會離開。
等她生下這個小孩後,把孩子留下,她自己就可以和趙子宇母子分開了,她可以去找前夫林更近。
她相信前夫是會原諒她的,如果不原諒,那她就對林更近撒嬌,對他生氣,實在不行,哄哄也不是不可以,嘿嘿。
夜色漸深,窗外的車流聲也漸漸稀疏。房間裡依舊安靜,但這份安靜不再顯得那麼冷清。
因為在蘇心悅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小小的、溫暖的存在,正在慢慢生長,填充著那些空虛和寂寞。
她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孩子模糊卻可愛的模樣。帶著這份對未來的期盼,她終於感到了一絲困意。
第二天早上,蘇心悅是被一陣強烈的饑餓感喚醒的。
肚子空空蕩蕩地叫囂著,仿佛昨晚的溫柔想象隻是遙遠的夢境,而此刻的現實是身體最直接的需求。
她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那裡傳來一股暖流,卻無法緩解胃部的空虛。是啊,肚子裡現在住著一個小生命,它需要營養,她也需要。
她掙紮著起身,洗漱的時候又嘔了一次,但是沒吐出來,洗漱完畢。
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有些蒼白,眼底帶著淡淡的青影,但眼睛裡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那是昨晚對未來勾勒出的希望留下的痕跡。
這份希望讓她心情難得地輕鬆了一些,連帶著對即將到來的早餐也充滿了期待。
她想,也許今天早上能喝點熱粥,或者吃個熱乎乎的小籠包,再配上一碟清爽的小菜。
懷揣著這份簡單的念頭,出了房間,客廳安靜得出奇,沒有廚房裡傳來的油煙聲,也沒有趙母平時在客廳裡看電視的聲音。
蘇心悅心裡咯噔一下,快步走向餐廳,餐桌上空空如也,沒有平時準備好的早餐。
她又走到廚房門口探頭望去,廚房裡冷鍋冷灶,顯然沒有人使用過的痕跡。趙母的房門緊閉著,大概還沒起床。
原本因為對孩子和早餐而稍稍明亮的心情,瞬間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迅速冷卻下來。
她站在空蕩蕩的廚房門口,一股委屈和煩悶湧上心頭。是啊,趙母是趙子宇的媽媽,不是她自己的媽媽,自己的活的好壞都不是她掛念的。
她懷孕了,需要額外的照顧,需要規律健康的飲食,可這些似乎從來都不是趙母會主動考慮的事情,可能隻需要不會餓死就可以了。
昨晚那些關於孩子帶來的美好想象,此刻在現實的冷清麵前顯得如此脆弱。
她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憊再次襲來,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她不想要這種被忽視的感覺,不想趙母把她的存在視為是一種負擔。
可能懷孕這件事,在趙母看來,似乎更多的是延續趙家血脈的任務,而不是一個母親需要被關懷、被照顧的時刻。
她站在原地,胸口堵得慌。昨晚的她,沉浸在對孩子的愛和期盼中,覺得這個小生命是她唯一的慰藉。
可現實卻提醒她,即使有了孩子,她在這個她們眼裡的地位和處境並沒有改變。趙母依然故我。
一股強烈的衝動讓她不想再待在這裡。她不想麵對這冷清的房子,不想麵對可能隨時出現的趙母那張冷淡的臉。
她需要出去透透氣,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吃東西,為了她自己,也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她轉身回房,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著。沒有化妝,隻洗了把臉,梳了梳頭發。
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她不是那個需要人哄著寵著的嬌小姐,她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可以自己去尋找她需要的東西。
門外的空氣帶著清晨特有的涼意,吸入肺腑,讓她清醒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氣,邁出了房間的大門。
大街上已經有了不少行人和車輛,早餐店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是久違的煙火氣。
她沿著街邊慢慢走著,看著那些忙碌的身影,聽著嘈雜的人聲,心中那股壓抑的情緒稍稍得到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