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離驚告訴嬸娘:“我前兒去我六舅舅家看我六舅母,他們跟我說的。”
“說是上個月他們給家裡去了信告知外祖家我母親身體不好,我舅舅他們回了信說會儘快來京都一趟,現在他們不定已經到半途了呢!”
收到女兒眼色的郭氏也點了點頭:“我雖不願給他們知道我命不久矣,但我六堂嫂那個人性子倔,沒聽我的,寫了信回涼州。”
這下子王氏不得不信了。
那鄔氏跟郭氏性子完全不同,還真有可能跟郭家人報了郭氏近況。
以前郭氏身體還沒倒下時,為了顯賢惠,跟娘家人一向報喜不報憂。
即使偶有娘家人來京探望,也沒在娘家人麵前露出過什麼不滿。
直到那個入了國子監的堂兄來京,帶來那鄔氏是個厲害的。
登門兩次門後對她和婆母說話都暗帶刺兒。
話裡話外都是對武安伯府不滿,成了為郭氏撐腰之人。
現在,涼州要來一群郭家人。
這郭氏又不像以前那樣順從,隻怕要生麻煩。
心裡千回百轉的王氏,隻得掛上笑臉裝驚喜:“哎呀!那太好了,大嫂你娘家人能早日到京,就能幫上我們大忙了!”
“嗯,我也等著他們來到,若是大後日過大禮他們能趕到就更好了。”郭氏就勢說了下去。
“君哥兒的婚事我們必要辦得風風光光,妥妥當當,可不能讓人看笑話!”
“是是是,咱府裡一定要辦妥當。”王氏扯著笑容附和。
“禮單的事我再去跟母親說說,回頭好了我儘快給君哥兒這邊安排上。”
“好,那就辛苦弟妹了。“郭氏點點頭。
等王氏走後,她瞬間就垮了臉色。
鄭離驚連忙扶母親到榻上躺下:“您歇會,可彆氣。”
後宅婦人你來我往的招數,忒耗精神氣。
像打了場仗般的郭氏,疲乏的躺在榻上緩了緩,才跟女兒說話。
“你嬸娘,就是個笑麵虎,裝得一手好人,背地裡卻吃人不吐骨頭。”
當她不知是她想扣下她想為大兒子要的東西嗎。
二房三個嫡子三個庶子,還有嫡女庶女幾個,聘禮嫁妝全指望公中。
王家可沒他們郭家大方,會為他們那些外甥用心打磨重禮。
她是郭家幼女,得家人寵愛,兄嫂們得了好東西都不忘她這頭。
那些精刻的籠箱匣盒全是萬年烏木所做,玉石刻件也出自西域良品。
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婆母當初說放入公中倉房即可,誰都不會動她幾個孩子的東西。
現在卻出爾反爾不想給了,怎不讓人氣憤。
以前她忍著讓他們占了不少便宜,現在她不忍了。
她什麼都想好了,臨死前她會留下血字清單,提前把自己孩子該得的東西列出來。
就不信慣會裝麵的二房,看到她孩子手持血字清單,還敢吞她娘家專為他們外甥準備的那麼多物什。
鄭離驚聽得母親這打算,當即勸她彆這麼做。
“人性本貪,大哥這第一份他們都不想給,您要是留血字清單,那不是要他們割血又丟臉嘛!”
“您覺得他們願意割自己血,還是會乾脆讓我們流血?”
郭氏一驚,頓時冒了冷汗:“非但要不到,還會成催命符?”
“極有可能。”鄭離驚勸母親:“您彆想這昏招,一切有我和大哥呢!”
無依無傍的人才不得已要如此為子女爭取一把。
如今有她和大哥,還有外祖家。
弱勢慣的母親都不會借勢了。
“那就由得他們霸住你外祖家給你們的東西不成?”郭氏急道。
“怎會。”鄭離驚讓母親躺好彆動氣:“大哥不是要成親了嘛,到時大嫂過門讓大嫂掌家,自然就不用擔心有人能霸占我們的東西了。”
“你大嫂掌家?他們會同意嗎?”郭氏不敢抱大希望。
“總有法子讓他們交出掌家權。”這點鄭離驚不擔心。
當然會有阻滯,但有阻滯不代表行不通。
“母親,您相信我們,有我和大哥在,此事一定能辦成。”
看著自信的女兒,感覺終有依靠的郭氏,濕了眼眶,“能成自然好!”
大兒媳入了門要是能撐起家,小兒子日後依靠大嫂總好過依靠彆的人。
要不然她一死,難逃被人敲骨吸髓的命。
現在拋出郭家即將人到的消息,單子列的物件應該不敢都缺了。
“那些烏木箱匣十分難得,你外祖家一共送來了四套,你們姊妹幾個每人一套。一套有八個不同式樣,光一套萬年烏木籠箱匣盒,外頭就炒到近萬兩銀,關鍵是有錢都難買到。”
“近萬兩銀?我也有份?”鄭離驚再次被家中富貴驚到。
烏木是難得,但七八個箱子匣子盒子這麼值錢,跟鑲金了似的。
看到女兒驚訝她也有份,郭氏歎了口氣,“你自然有份,你外祖家可不嫌你克親命,彆人有的,你都有。”
外祖家的一視同仁,讓鄭離驚不由感動:“母親,外祖家真好!”
這麼好的外祖家,怎麼挑個如此不相稱的親家。
鄭家除了有個爵位,可沒彆的突出。
“咱們關西世族,可比京中這些世族有人情味。”說到娘家,郭氏情緒振作不少。
鄭離驚想問母親為何會遠嫁來京都,但看到母親憶起家鄉充滿溫情。
終是按下好奇,沒給母親添堵。
而是跟她說了今日出去辦的事。
玉泉觀的事因著常恵道長不在,隻能暫且擱置。
得知已經為安哥兒找好武師傅,郭氏很是高興:“希望你弟弟能吃得這苦。”
“敢偷懶不學我就打他屁股。”鄭離驚笑言一句。
女兒這般為弟弟上心,郭氏心裡是愈發的欣慰。
鶴鬆堂。
老夫人聽小兒媳說郭家很快就會來人,臉無喜色。
“他們來人就來人,難道還敢在我武安伯府放肆不成。”
她冷哼道:“他們家的女兒生的兒子沒一個頂事,我鄭家大房都毀她手裡了,還想我怎樣對她好。”
王氏想說不是這事,她想說郭家給的那些稀罕玩意,都要掏出來了,她舍不得。
但看婆母自說自話的發泄對郭家人的不滿。
她隻能忍耐著。
最後還是找準機會問婆母:“母親,大嫂說她娘家人送來的東西,都要拿出來給他們大房,這可如何是好?”
真拿出來,婆母這裡都得掏一把。
鄭老夫人聽聞小兒媳此言,登時慍怒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