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離驚看著五妹妹說好剪的喜鵲登枝,頭有些大。
七拐八彎的,她瞧著複雜得很。
“就這樣折好,從這裡剪下去,然後到這裡轉個弧度,然後剪個尖角樹枝出來,然後”
許多個然後之後,她已經分不清紙張前後左右。
五妹妹做了兩遍示範,她還是拿著剪刀遲遲落不了手。
“你那麼能,卻連這個都學不會。”鄭唯真看著嗬嗬了兩聲。
臉上是譏笑,心裡有些快意。
鄭唯秀也沒想到會煉丹的二姐竟然都學不會剪窗花。
這些手工女紅,她們做姑娘家的,幾乎會拿剪刀開始,就學會了。
看大姐說話帶刺,她連忙說道:“二姐在淩雲觀不需這些,自然沒學過,不像我們在家從小就學這手工活兒。”
剪花,刺繡,裁衣,做鞋,這些家裡姑娘都要學。
夫子說的,手巧的大家閨秀才好嫁人。
鄭唯真不虞的看著多嘴的五妹妹,一起出去一趟,這就結成夥了。
鄭唯荷暗自搖頭,五妹妹太缺心眼。
明知道大姐和二姐不和,還幫二姐說話。
不被大姐記上才怪。
話已出口的鄭唯秀,後悔已來不及, 她也不想後悔。
跟大姐在一起總是要小心翼翼,極儘討好。
遠不如與二姐處得輕鬆,二姐也是嫡女,且是比大姐更得嫡母喜愛的嫡女。
跟二姐親近,未必就差過得祖母寵愛的大姐。
並不知姐妹間這些彎彎繞繞的鄭離驚,不理會大姐的陰陽怪氣。
她衝五妹妹笑著點頭:“淩雲觀確實不剪窗花,都是一張白紙糊過去。不過我們要畫神像,一到年尾就要畫許多神像,好給信眾請回去辟邪迎新。”
順便掙個香火錢。
“ 二姐你會畫神像?“鄭唯秀驚訝了,“那你會畫什麼神像啊?”
連鄭唯荷也覺稀奇。
她們學琴棋書畫,畫的多是花卉或山水圖。
畫神像,聽都沒聽過。
“三清神像、玉皇大帝像、五方五老像、神霄九寰像、甚至三十二天帝像都要畫,你知道的神仙我應該都能畫出來。”
兩位妹妹已經被她數出來的神仙給驚呆了眼。
“這麼多啊!”
“嗯,每位神仙都有人求,所以都要學會畫。”
“可是二姐你又不是道觀裡的正經修士,為何你要學畫那麼多神像?”鄭唯荷忍不住問道。
鄭離驚告訴她們:“寄居道觀,就是道觀中一員,豈能置身事外。何況學畫神像不但能靜心凝神,還能福及百姓。”
鄭唯秀頓時佩服不已:“二姐你真厲害,你在道觀還能福及百姓!”
剛才諷刺了一把的鄭唯真,這會兒做不得聲了。
不會剪窗花,但人家會畫神像。
人家畫的神像還是為百姓供奉祈福而畫,做的是積德事。
她們會剪點窗花算什麼。
孰高孰低不用辯。
連一直顧慮著大姐的鄭唯荷,也不禁看了她一眼,替她沒臉。
被五妹妹捧一把,鄭離驚連忙擺手:“我不厲害,隻是身處修行地,沾了點機緣福運罷了。”
”那也是厲害啊!京都有人去寺廟道觀清修祈福的,可沒聽說誰會畫神像畫菩薩。”鄭唯秀堅持把二姐捧上去。
二姐越有地位她越有盼頭。
就連鄭唯荷都忍不住好奇的問二姐在淩雲觀的事。
隻有鄭唯真沒摻和她們的話題。
注意著兩個女兒相處的郭氏,在心裡暗歎了口氣。
問題在大女兒身上,不怪二女兒不理她。
“夫人,大公子正帶幾位郭家公子過來。”酣春進來稟報。
郭氏很高興:“快讓他們進來!”
“哥兒們來了,我家那小子怕要樂壞了。”鄔氏也很高興。
來京半年,就跟家裡彆了半年,她都想念家裡的親人。
更何況嫁到京都近二十年都沒回過娘家的堂妹。
處理完回禮的鄭紹君,帶表兄弟先去鶴鬆堂見過祖母,才來到母親這裡。
郭氏在女兒的攙扶下,走到堂屋門口就看到大兒子和幾個年輕人進來。
“侄兒拜見姑姑!”
都還沒進門檻,郭家幾個侄兒就跪在姑姑麵前磕起頭。
“好好好!地上涼,快起來快起來!”來的侄兒隻有大侄兒她還認得,其他兩個已經認不出了。
鄔氏給她介紹:“這是二哥兒阿越,這是七哥兒阿昀,阿越小時候來過京都你見過,阿昀是第一次來,你沒見過他自然不認得。”
郭氏看著這幾個清朗俊秀的侄兒,歡喜得抹淚。
“阿越都成親娶媳婦了,大人了啊!還有阿昀,我隻在信裡知道你,想不到你也長這麼大了!”
“姑姑,我已經十五歲!”郭昀露著白牙回答。
“嗯嗯,長得真結實!”
郭氏端詳著一個個侄子,滿心都是見到娘家親人的喜悅。
而各位侄子看到他們的姑姑形銷骨立,比之同齡的六嬸蒼老上十歲不止,心裡都是難受。
麵上卻撐著笑臉讓姑姑看著他們高興。
鄭家幾個姑娘也過來見表哥表弟。
鄭離驚和五妹妹在戚家已經見過他們,這會兒是正式見禮。
大表哥和二表哥是大舅舅的兒子,已經成親有娃,看起來頗為穩重。
七表弟是二舅的兒子,年少跳脫,暫沒定性。
她看著七表弟定了下神,眸色略變,朝大哥看了過去。
正與表兄弟們說話的鄭紹君沒留意,鄭離驚想了想按下暫時不提。
“哇!母親,您這裡好多人啊!”安哥兒出現了。
他扒拉在客堂門框邊伸個腦袋出來好奇的看裡麵。
今兒家裡好熱鬨,人人都喜笑顏開的,他可開心了。
一開心就跑了兩圈,跑著才沒感覺腿疼。
善若落在後頭極為無奈的叉腰喘氣。
不被限製奔跑的安哥兒,一甩開兩條腿,她就追不上了。
兩個小廝也撐著膝蓋哈舌頭。
小兒子賊頭鼠腦的扒拉在門框邊的模樣,讓郭氏很是哭笑不得。
“安哥兒,快過來見見表哥們!”
“表哥?”也是哥哥麼?
安哥兒眨巴著眼睛,瘸著八字腳跨進門檻。
前年還見過他的大表哥郭儀,看他走路姿勢怪異,不禁問:“安哥兒的腿怎麼了?”
這腦壞了,這腿難道也壞了不成 ?
表弟怎麼這麼倒黴!
大表哥的心,沉了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