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多了個大侄女和侄媳來幫忙,郭氏和鄔氏都輕鬆了許多。
籌備十餘日,一切都還算順利。
女方嫁妝過門前,鄭離驚親自把烏木八件套送過去給即將過門的大嫂。
萬年烏木一現世,當即在戚家引起轟動。
禮重,心意更重。
戚芮溪能嫁入如此重視她的夫家,即使是嫁給一個不長壽的丈夫,也有的是人心生豔羨。
在眾人看來,勳貴伯府,要地位有地位,要富貴有富貴。
即使日後做了寡婦,那也是地位超然的寡婦,能給娘家不小助力。
知道換嫁底細的戚家親友,對戚芮蓉的退出是可氣可歎。
失信義本就不該,失一樁有可取之處的婚事,更會後悔。
但被關起來不能見人的戚大小姐,並不知自己妹妹出嫁前還因萬年烏木套件而得儘風光。
戚芮溪也沒想到鄭家會這般豪奢。
繼全抬聘禮後,還給她送來如此貴重又罕見的可傳世之物。
萬年烏木,有一件已經是非常難得。
她竟然擁有一套八件,豪奢得讓人心顫。
她往每個籠箱匣盒裡都放了要帶走的隨嫁物品,裡頭有她這十幾天給未來夫君做的裡衣和鞋襪。
還有一些親手做的乾果零嘴以及糖餅。
給未來大嫂送去烏木套件的同時,鄭離驚還讓善若和冬葵去了一趟北城。
把她畫好的三清像送給宿掌櫃。
善若回來後轉告她宿掌櫃的事,那媒婆涉及一樁凶殺案,被抓進了大牢。
宿掌櫃與那寡婦的婚事黃了,因為被凶殺的正是那寡婦的丈夫。
此事查下去不管有沒有那寡婦的事,宿掌櫃也不願娶她了。
此事宿掌櫃十分感謝二大師的提醒,又送了謝禮。
鄭離驚知道婚事沒成後,掐指算了一下。
宿掌櫃痛改前非後做了二十多年善事,到底積了些福,坎過人和。
九月二十六日,婚娶吉日。
武安伯府的大門門頭掛紅,喜幡連排,鼓樂長響。
親朋戚友陸續有來,炮聲一陣響過一陣,歡慶有餘,喜樂添華。
鄭離驚帶著善若陪在母親身邊,有她在,坐在最上位的祖母的態度才會有正常。
若是敢在她母親為主的今日挑刺,府裡的人都知道她不會像大姐那樣裝眼瞎。
京中的名門閨秀她都不認識,接待她們主要是大姐和四妹,以及兩個庶妹。
她不強入京都貴女圈,由得大姐發揮她的所長。
沒能去參加今日秋尾宴的鄭唯真,在家接待客人也打扮得十分隆重,在眾多女客中出儘風頭。
等看到未來婆母帶著未婚夫一起來吃喜酒,更是讓她心生歡喜。
她像隻花蝴蝶周旋在女席,看起來十分儘責的招呼客人。
看到大女兒還算有主家小姐的模樣,撐著身子與眾夫人說話的郭氏,放下了心。
但她不知的是,許多與她大女兒交好的小姐,跟與她相近的夫人一樣,問的都是她二女兒的事。
鄭家嫡次女歸家,讓武安伯夫人起死回生,在京都權貴圈引起的話題,可多了。
自妹妹回來就沒出過門參加聚會的鄭唯真,儘管心裡已有準備,但沒想到幾乎所有人都對自己妹妹生興趣。
話題無論怎麼繞,最終都回到問及妹妹的話題上。
這讓她內心氣惱,卻又不得不撐著笑臉來應對。
而被眾人關注的鄭離驚,隻待在母親身邊,裝鵪鶉。
有六舅母還有大表姐和三表嫂幫忙招呼客人,她這個歸家不久的鄭家女,就做個吉祥物給人觀賞。
等大哥帶著一群表哥去接親回來,她看著母親坐在正位含淚接受了新人跪拜。
至此,母親終於如願看到大哥娶了妻,喝上了媳婦敬的茶。
而他們的父親,果然如大哥所料,沒趕回來。
但無損他們大房的歡喜。
拜堂禮後,她又與興致勃勃的善若跑去新房看新娘子。
今日由郭昀表弟幫忙照看的安哥兒,也興衝衝的跑來新房看熱鬨。
新房裡擠滿了人,被人圍觀的戚芮溪,即使蓋著紅蓋頭,也甚覺羞窘。
“大嫂為何還遮著腦袋,她這樣我都看不見她認不得她。”安哥兒有些著急。
母親說的,新娘子是大哥的妻子,跟他們是一家人。
他要看新娘子,記住新娘子。
聽到安哥兒這話的人都笑了,喜婆告訴他:“明日一早你就能認識新娘子了。”
“為何要等明日?”安哥兒疑惑:“不能現在看嗎?”
“不能,今日新娘子隻能新郎看。”
安哥兒悟了:“原來今日隻能我大哥看,那你們快出去,不能看了。”
跟誰搶都不會跟自己大哥搶先的安哥兒,維護起大哥也是彆出心裁。
趕羊一樣驅趕起新房裡的人:“出去出去,你們都出去,不能看我大哥的新娘子!”
他連二姐和善若姐姐也一視同仁的驅趕。
直把所有人都弄得哭笑不得起來。
新娘子戚芮溪知道自己有個情智如孩童的小叔子,在蓋頭下聽到他這般幼稚舉動,想笑,但心裡也有些暖。
稚子之心,真為貴。
鄭離驚笑著把弟弟拎出去:“好了,你彆搗亂,跟表哥去玩吧!”
郭昀樂得直笑:“安表弟沒搗亂,他是擔心新娘子害羞。”
安哥兒不懂新娘子害羞不害羞,但表哥這麼說了,那大概是羞了。
於是他點頭:“嗯,不能把新娘子看害羞。”
客人們又哄然一笑。
武安伯府這小公子,還是這麼傻。
善若第一次參加婚宴,看什麼都覺得稀奇,拉著師姐各處瞧熱鬨。
雖然武安伯不在家,但京中權貴層多有人來賀。
皇族中也有人送來賀禮,貞妃娘娘的兒子十皇子也來到武安伯府吃喜酒。
同來的還有奉帝後之命來賀喜的幾個王爺。
武安伯府自然是極儘熱情的招待。
這些皇子的出現,不但讓眾多客人驚訝,也讓鄭老夫人甚為意外。
“連瑾王也來了?”
瑾王乃皇後之子,因著一出意外殘缺半臂,失去承位資格。
但他深得帝後喜愛,依然能在朝中手握權柄。
給母親匆匆報信的王氏連連點頭:“是的母親,夫君正在前頭招待。”
鄭老夫人有些難掩的激動:“把荀哥兒安排與瑾王坐一桌,莫要怠慢分毫。”
王氏自是連忙去辦。
身為中宮嫡子的瑾王,因為身有殘疾失去承位資格,消沉過很長時間。
這幾年振作起來後,就迅速成為鐵麵無私的刑部官員,執掌大晉刑罰。
皇子能在刑部任職不算稀奇,主要是天子對瑾王不放棄的態度。
讓許多人讀出些意思。
甚至有傳言,得瑾王認可者,方有成太子的可能。
瑾王能到武安伯府吃喜酒,這完全出乎老夫人所料。
幾乎是提起十二分精神來為外甥孫的前途想了好幾個來回。
然而,等她知道諸位皇子能來武安伯府吃喜酒,都是衝著她的二孫女來時。
才意識到,有些事沒那麼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