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隻是貪了點財,絕無害人之意,且貧道數十年也為不少人排憂解難,怎算功德有虧?”
被人勘破太多,常恵道長心裡不慌是假。
修行之人被同道勘破些不堪處,如同剝衣露體的難堪。
徒弟做的孽已是一劫,自己都被撕拉掉一塊布。
著實是心虛羞惱,想要挽回點顏麵。
見這道長還企圖跟她掰扯,鄭離驚直接告訴他:“若道長你隻是貪了點財,你的氣運不會赤中有灰。”
咚一下,震驚得不由倒退幾步的常恵道長,撞到了屋裡的供桌,“你竟能勘到氣運之色?”
就連躺在床上動不了的元恒道長也駭然瞪眼。
傳說中的氣運法眼,竟然真的有?!
“真人是在何方修行?”被對方道行徹底驚到的常恵道長,心驚膽戰的朝上而問。
近幾百年玄門中都未有修士有這天賦。
就連年近百歲能勘破天地不少天機的玄隱仙尊,也沒有這樣的道行。
如此石破天驚的人物,居然寂寂無聲,玄門中無人有傳。
實在是太過讓人意外。
“莫問來路,見之是緣。”
越是高深莫測,越是讓這對師徒不敢造次。
胡子都斑白了的常恵道長,有些恐慌的對鄭離驚彎身致敬:“還望真人施以洪恩,日後我們師徒二人必改前非,一意修行。”
被人看得透透,如同被人剝光了衣裳。
再不認錯立改,除非能滅了人家,要不然等著他們的就是身敗名裂清理出戶。
麵對有著氣運法眼的真人,隻怕他們一動心思就得遭殃。
修行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那是隔了無數階梯,是他們仰望不到的存在。
“言出必行,若口是心非,等著你們的是萬劫不複。”鄭離驚肅了神色。
師徒倆都後背一凜。
活了大半輩子和半輩子,竟然最後要受反噬。
他們壓根不知,麵前這真人會給他們施下什麼律己咒。
徹底震住這對師徒後,鄭離驚才收了那嗷嗷叫的野鬼。
這鬼證,已經用途用儘,該讓她回歸鬼途,轉去輪回道。
“現在,你們師徒還有一樁因果需得了結。”收了野鬼,鄭離驚才說到要事。
被師父瞪了幾眼的元恒道長,不敢吱聲。
他知道這女真人今日是衝他師父而來,但他沒想到因果也有他一份。
“你為蘭家用野鬼作孽,苦主郭家乃涼州世族,我承過他們恩,此次要回他們果。”
元恒道長連忙說道,“我願把所有錢財補給郭家,還望真人饒過我一回。”
鄭離驚卻看向常恵道長,“道長可知涼州郭家?”
預感到不好的常恵道長,點了點頭:“聽說過是關西大世族。”
“那道長可知武安伯府的伯夫人乃郭家嫡女?”
還沒老到得遺忘症的常恵道長,聽到提武安伯府頓時臉色一變。
“聽說十六年前,道長曾經給武安伯夫人生的雙生女批過命,是否有此事?”
常恵道長終於知道自己的劫是什麼,他不安的點了點頭:“有是有。”
“道長可知你曾經批克命的那個女娃,如今歸家不但救了瀕死的伯夫人,她還得了玄隱仙尊賜名,且帝後召見還重賞了她。”
經過家裡一場婚宴,她已經知道自己為何會被那麼多人邀約交際。
是仙尊和帝後,給了她不曾想過的光環。
“什,什麼?”出去遊修兩個月的常恵道長,對這消息一無所知。
鄭離驚沉默,等著這對師徒腦子清醒。
常恵道長的臉色由灰變白,又由白變灰。
他批過命的人,若是尋常人家過得與命數有差,最多罵他一句批的不準。
但武安伯府的嫡女,際遇如此出人意料。
傳出去,他這個批命人哪裡還有立世之地。
不但他,整個玉泉觀的道場信譽都要受影響。
常恵道長的臉色,這回是死白死白的了。
怪不得今日他回觀,有種被人忽視的怪異感。
竟原來發生了這樣的事。
“道長可有話要說?”鄭離驚抱手看人,洞悉一切的眸子泛著冷意。
真人麵前不敢說假話,常恵道長抹了把冷汗說道:“此事事出有因,並非貧道批錯命。”
鄭離驚眯了眸子,等著他說下去。
“師父,恵師祖是不是在您這兒?有信眾來找他。”
門外有元恒的徒弟揚聲而問。
被震住心膽的師徒二人都不敢回應,看向真人,等她發話。
“道長信不信有人會來滅你口?”鄭離驚涼涼的問常恵道長。
常恵道長倏然驚醒,他當即給徒弟使眼色。
元恒連忙朝外頭回應:“你師祖出門去城北了,不在我這兒!”
門外的人有些驚訝:“師祖又出門了啊!”
“讓找你師祖的人改日再來,莫要打擾我養傷,去吧!”
“嗯,那師父您安心養傷。”門外的人走了。
但門裡的師徒二人還驚懼在心。
不管是不是真有人來滅口,常恵道長都不敢出這屋子了。
他當年給武安伯府那對雙生女批命,收了對方五百兩銀子。
收了銀子要為人辦事。
沒想到過了十六年,事情卻被翻了出來。
被批了克親命的女娃,光歸家救母這一條就已經與命格批判嚴重不符。
況乎還有玄隱仙尊和帝後這些機緣。
無法壓下的謬誤,足以讓他拖著玉泉觀身敗名裂。
也讓給銀子給他辦事的人前功儘棄。
“當年為那對雙生女批命,貧道是受人指使,所說命格並非貧道所勘。”
常恵道長說出了十六年前他入武安伯府批命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