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想著要什麼為好時,內侍匆匆進來跟天子稟報:“陛下,貴妃娘娘突然暈厥倒地,手部骨折了。”
天子頓時皺眉:“她身邊的人是死的嗎,看著她摔到骨折?”
內侍不敢出聲,他隻是如實轉述後宮急報,詳情還得問過才知。
看著天子起身,鄭離驚連忙告退。
“你回去想好了要什麼再來告訴朕。”聽到安貴妃受傷,皇帝的好心情沒了。
“是,謝陛下!”
天子板著臉去了後宮。
入宮沒一會的鄭離驚,相當於打了個轉就出來。
她本來想跟陛下要個承諾,承諾若是她犯錯,饒她一次。
她已經確定善若的身世與皇家有關。
但觸碰皇家私隱是對還是錯,是可揭露還是不可揭露,她還未能堪破。
沒辦法,是人都怕死。
先求個寬恕是本能。
自得了父親給的幾個護衛效力,她收集到一些關於瑾王府和瑾王妃的消息。
瑾王妃是鄂州人士,是瑾王斷臂後出遊鄂州散心帶回來的王妃,並非帝後所選。
瑾王妃出身低微,娘家已無親人,她一向深居簡出,不與人來往過密。
當年瑾王因著傷殘失去承位資格,消極得讓帝後十分擔心,他願意娶妻已經讓帝後大安。
出身什麼的,都不在意了,是以瑾王妃在帝後麵前並未受輕視。
加上振作起來的瑾王這些年越來越能乾,很能為陛下分憂,妻憑夫貴,瑾王妃也跟著地位超然。
隻是他們沒有孩子,這點讓人背後非議不少。
瑾王和瑾王妃沒有孩子,瑾王也沒有彆的女人。
而帝後也從無責問,也沒往瑾王府塞女人。
暗中有人說瑾王不頂用,瑾王妃在受活寡,才不好意思出來與人交際。
這幾日收集到這些,鄭離驚捋了捋,也沒捋出個頭緒。
瑾王和瑾王妃的麵相都不是無後之人,可偏偏他們身邊無兒女。
善若要是與瑾王或者瑾王妃有關係,她這麼一個矜貴娃兒,怎麼會被丟在嶽山腳下。
匪夷所思。
鄭離驚晃晃腦袋,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
這些日忙著苗域邪術的事,打算帶著善若直奔一次瑾王府的事都擱置了。
這一擱置,那股勇氣也沒了。
主要是善若現在都不願出門。
三日後就是水仙花宴,今年的水仙花宴在昌王的彆院舉辦。
由昌王妃主持,皇室宗親和京都勳貴都收到了邀請。
還有一些官宦世家也接到帖子。
年終前最後一次花宴,聽說會很熱鬨,鄭離驚歎了口氣,隻能等到那時再說了。
“小姐,您是腦袋不舒服麼?”跟著的冬葵看主子又晃腦又歎氣,不由出聲相問。
在想著事情的鄭離驚搖頭。
結果讓冬葵更看得迷糊。
她從未見過小姐這般煩惱的樣子。
”小姐”沒等她提醒,鄭離驚就看見了宮道上的來人。
繡著銀色大蟒的灰色大氅,龍行虎步下掀起浪形弧度。
一道眼熟的身影由遠而近。
她沒停下候在一側施禮,而是迎上去笑問:“王爺,您這是又忙哪一出?”
綏王看見是她有些意外,幾乎同時開口:“你這是又接了什麼活兒?”
問出的話幾乎意思都一樣,兩人都愣了一下,然後同時發笑。
綏王先回答她:“我在給五皇兄打下手,前朝餘孽案要在年前結案。”
宋氏隱在婁家百年,攢下不少家財,抄了婁家引發婁家各種申冤。
那些不是出自宋氏血脈的婁家人,與宋氏一脈有著產業關聯,財產一鍋端讓他們意見很大。
綏王就負責把這些事處理好,儘量不引起激烈民憤。
鄭離驚也告訴綏王:“陛下詔我入宮準備獎賞我,結果貴妃娘娘出了事,我的獎賞隻能延後了。”
聽說貴妃娘娘出事,綏王臉上笑容一收,“安貴妃出了何事?”
他剛從外麵回來,還未收到這消息。
“說是暈厥倒地,摔斷了手。”她聽到的就是這樣。
儘管她覺得此事聽來頗為失常。
綏王聽了微微一嗤,後宮女人的伎倆 ,不但對彆人狠,對自己也挺狠。
他提醒鄭離驚:“狹隘驕縱之人,畏威不畏德。”
若是換了彆的人,一定會覺得他交淺言深。
畢竟他們的交情,隻是一同進鯤山護了龍脈。
雖有生死與共過,但實在是認識不久。
但他相信鄭離驚明白他的用意。
綏王的提醒,鄭離驚一想就明,她點頭:“謝王爺提醒,我記住了。”
功多不怕欺,隻要她有用,就沒人敢對武安伯的人隨意動手。
安家人就算怎麼牙癢癢,也得有所忌憚。
安貴妃就算有什麼手段, 她也不會入她的甕。
看到她果然明白,綏王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就舉步而行。
鄭離驚也攏著披風穿過宮道出了宮。
十二月十二日,水仙花宴。
一早鄭離驚就起了身,但她梳洗好都沒見善若的房間有動靜。
外祖母都起身活動了,那丫頭居然還躺著。
半夏苦著臉說小姐不肯起來,鄭離驚隻能親自去動手。
如今一人一個房間就這點不好,喊人起床得過屋去喊。
她進了善若擺設得琳琅滿目的房間,要把她拉起來。
“今兒咱們家幾姐妹都要去參加花宴,可不能誤時辰,快起來啊!”
善若卻跟個樹熊似的,抱著被子不願出被窩,嘴裡嘟囔道:“師姐,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要去,都說好了的,大家一起去長見識。”
“可我不想去。”善若哼哼著,試圖說服師姐:“我聽說參加花宴都是為待嫁姑娘相看準備,那地兒其實不合適咱們去。”
她們又不嫁人,去了沒意義。
鄭離驚聽得好笑,“誰說花宴都是為姑娘相看準備,那也是京都婦人們的交際場所。”
“婦人們交際也是為她們兒女相看,舉辦花宴都是這個目的。”
師姐一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善若覺得對這些事自己知道得比師姐還多。
“真的,都是為了嫁娶才有這些花宴,師姐,咱們不該去。”
她抱著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實。
“去了咱們修行就有失純粹了。”
善若這套說辭把師姐說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