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習開始！”
隨著導演部一聲令下，刺耳的警報聲劃破了演習場的寧靜。
戰鬥，正式打響。
然而，在七團的臨時指揮部裡，卻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與五團那邊熱火朝天的戰前動員截然不同。
這裡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
何錚站在電子地圖前，麵色冷峻，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命令，所有單位，關閉非必要通訊頻道！”
“所有坦克、裝甲車，立刻熄火，進入靜默潛伏狀態！”
“指揮部除了核心設備，其餘電子設備一律關閉！”
一道道命令，通過最精簡的加密信道傳遞出去。
龐大的七團戰鬥集群，仿佛在一瞬間從戰場上消失了。
變成了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收斂了自己所有的氣息。
下達完命令，何錚轉過身。
看向了坐在角落裡，麵對著一排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屏幕的曹陽。
“曹陽，準備好了嗎？”
曹陽猛地抬起頭，雙眼因為專注而布滿了血絲。
但眼神卻亮得驚人。
“報告團長！量子雷達係統自檢完畢！”
“程序載入完成！”
“隨時可以開始！”
何錚點了點頭，走到他身邊，目光落在了曹陽麵前的屏幕上。
他忽然開口問道：
“我聽說，這次五團負責電子對抗的，是方年。”
“他是你的同學，對吧？”
曹陽敲擊鍵盤的手指微微一頓。
他的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
“是，團長。”
“在學校的時候，他永遠是第一名。”
“所有人都說他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何錚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曹陽深吸一口氣，眼神中的最後一點猶豫化為了堅定的戰意。
“但是團長，時代變了。”
“這一次，我要用我們手裡的劃時代裝備。”
“讓他好好看一看，什麼才是真正的電子戰！”
“很好。”
何錚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那就開始吧，讓你的老同學，好好喝一壺。”
“是！”
曹陽大喝一聲，雙手如同幻影般在鍵盤和控製台上舞動起來。
隨著他的操作，指揮部裡那台造型奇特的量子雷達主機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
一道道肉眼無法看見的數據流，被發射了出去。
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整個戰場的複雜電磁環境之中。
很快，在所有人的電子地圖上，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在距離七團實際潛伏區數十公裡外的一片開闊地帶。
一個代表著坦克連的信號集群，憑空出現。
它們以標準的進攻陣型，大張旗鼓地朝著五團的防禦陣地猛衝過去。
電子信號特征強烈到了極點，仿佛生怕彆人發現不了。
緊接著，在這個虛假的坦克連後方。
一個規模更加龐大，信號特征更加複雜的信號源也亮了起來。
那是一個標準的團級指揮部的電子信號。
曹陽抬起頭，向何錚報告。
“報告團長！”
“虛假坦克連目標源已建立！”
“虛假指揮部目標源已建立！”
“同時，在前沿預設陣地上。”
“已經布設了十三個不同類型的虛假信號源。”
“模擬我方前線阻擊點和偵察哨。”
何錚看著電子地圖上那個被曹陽憑空製造出來的“一團”。
再看看地圖另一側。
自己真正潛伏著，一片黑暗的部隊區域，眼神變得深邃無比。
十分鐘，在寂靜的戰場上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指揮部裡，隻有設備核心風扇發出的細微聲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等待著那張看不見的網，能撈出怎樣的大魚。
“團長！”
曹陽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安靜。
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震撼。
何錚快步走了過去，目光如炬。
“什麼情況？”
曹陽沒有立刻回答，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指向了主屏幕。
“團長，您自己看。”
何錚將目光投向屏幕，隻看了一眼。
他那古井無波的眼神就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原本因為一團靜默而顯得空曠的電子地圖上。
此刻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無數個紅色的標記。
那些標記不再是模糊的信號源。
而是被係統清晰標注出來的具體單位。
一個坦克營的部署位置。
一個自行火炮陣地的精確坐標。
三個呈品字形防禦的前沿步兵連。
甚至連他們後方的後勤補給點、野戰醫院的位置。
都一清二楚地顯示了出來。
而在所有紅色標記的核心區域。
一個閃爍著指揮符號的標記異常醒目。
“那是五團的指揮部。”
曹陽的聲音帶著夢幻般的語氣。
“量子雷達的被動探測模式，已經將整個戰場掃描了一遍。”
“五團所有的戰鬥單位，所有的火力配置，所有的兵力布局。”
“現在……全都擺在我們眼前了。”
何錚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征戰多年，從未想過戰爭可以打到這種地步。
這已經不是單方麵的戰場透明了。
這簡直就像是上帝開了全圖視野。
而對手對此卻一無所知。
五團團長李鳴還在小心翼翼地布置著他的口袋陣。
等待著一團這頭猛虎一頭紮進來。
可他根本不知道，他自以為隱秘的一切。
在何錚眼中，就像是小孩子在沙盤上堆積木一樣，幼稚且可笑。
何錚伸出手，輕輕觸摸著冰涼的屏幕。
指尖劃過那個代表著五團指揮部的符號。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
“這跟明著打，還有什麼區彆？”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了指揮部裡每個人的心上。
是啊，當你知道了敵人的一切。
這仗打起來，還有什麼懸念？
曹陽臉上的興奮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不安。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團長，這個量子雷達係統……它是不是太超前了？”
“按照演習規定，這種跨時代的裝備。”
“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向上級彙報，得到批準之後才能使用？”
“我們這樣做，會不會……”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這已經不是演習了，這是單方麵的屠殺。
用這種近乎作弊的手段贏得演習，似乎有些勝之不武。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何錚收回手，一巴掌不輕不重地拍在了曹陽的後腦勺上。
“你小子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何錚瞪著他，語氣裡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這是戰場！哪怕是演習，那也是戰場！”
“你跟我講規定？”
“敵人會跟你講規定嗎？”
“等我們把這個大殺器一層層上報，等批文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我問你，誰能想到我們一團。”
“一個常年的二流部隊，手裡能藏著這種東西？”
何錚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就是要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就是要用他們無法理解的方式，把他們徹底打垮！”
“這才是戰爭的真諦！”
“用儘一切手段，獲得勝利！”
曹陽被罵得一愣。
隨即挺直了胸膛，臉上的猶豫一掃而空。
“是！團長！我明白了！”
何錚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重新回到了電子地圖上。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劃過，勾勒出一條無形的攻擊路線。
“我們不著急。”
何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就讓五團的李鳴，對著我們丟出去的那個假目標，好好表演一番。”
“等他們主動出擊。”
“等他們的陣型徹底暴露在我們的炮口之下時。”
“再給他們送上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