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漢子多,第二趟劉翠花就跟著一道將所有物品全搬了上去。
幾乎都是三家共同的東西,所以放在屋前的空地上,等著再分配。
劉翠花的兩個弟媳自小在家被爹娘兄弟打壓的太厲害,屬於隻知道乾活、有外人來時說個話都哆嗦的人,剛到了年歲就收了雷家高額聘禮送進山來。
好在雷家兄弟不錯,劉翠花這個長嫂更是能乾且心善的,十幾年下來稍微開朗了點,但大事以及對外一應事項兩人都極度依賴劉翠花。
劉翠花覺得她雖然隻有兩個閨女,但實際上連兩個妯娌以及侄女通通都和她閨女一樣!
難怪算命先生說她是勞碌命,真是一刻不得閒。
此時分配物品兩房人也一邊切著黃芪一邊時不時伸頭張望劉翠花有沒到。
見劉翠花到了,兩人忙在身前的衣擺上搓了搓手上的水漬,湊到空地前欣喜又緊張的看著一大堆東西。
糧食、布匹每樣都是好東西啊。
雷老大雷老二沒去城裡,原本在水池邊洗黃芪,見人齊了後也跟著一並起身,壓製住心底的喜悅,抿著嘴角前來。
家裡漢子多,劉翠花空著手走上來的,山路走習慣了,一股腦爬上來連氣都不喘。
她看到圍在物資前的家人,先是看向兩個妯娌,聲音洪亮囑咐:“老二老三,你們過來,我給你們當家各買了兩匹棉布、三匹麻布,我算過了,棉布各家一人兩身不成問題,麻布一人三身,你們這次可彆省了啊,必須也得給你們自己做!
葫蘆肚的村民咱們見過,我可和你們說他們那兒婦人穿的不比家裡漢子差,並且沈清你們看到過的,她一個婦人穿的更是最好,你倆要是穿的破破爛爛人家看到了還以為雷家漢子不厚道咧。”
以往她們是真窮,漢子們要出門買獵物,又經常在山裡打獵,廢布料又需要得體的衣裳出門,新買的布料當然要緊著漢子們的做;
而今日不同了,一來布料買的多,二來銀子是她們自己掙的, 尤其棉布舒適透氣,不說先緊著自己,怎麼也得有兩個妯娌兩身新衣裳!
方停和馬盼弟聽到前麵時直擺手,想說她們一介婦人天天在家裡乾活,哪裡需要新衣裳?
尤其還是棉布的,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之前沈清送來的是細棉布,她們摸著深怕手上的皸裂掛花了,而沈清穿的也是同樣的料子,可人與人是不同的,她們不配穿。
這一匹細棉布大嫂做主給幾個女娃娃做貼身衣物她們就很感激,至於她們撿漢子們被樹枝刮壞的衣裳縫縫補補就成,隻要不露不臟就很好了,比起小時候破爛不成樣子還用共穿一條裙子已經好的不得了。
聽到後麵嫂子說的意思是她們穿的太差會給家裡丟人?
真的會麼,可哪家的婦人還能比漢子們穿的好,那樣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劉翠花不管兩個妯娌麵色,挑出四匹棉布,遞向兩人,大嗓門繼續嚷嚷:“來,你倆把棉布的拿去,做好了我要檢查的;
沈清說了教我們就是想讓我們日子好過些,我們要是過的不好,你們說說她是不是覺得她的幫襯沒啥意思?”
方停馬盼弟還是第一次從旁人那聽到希望她們過上好日子。
她們不是生來受苦的命嗎,也配過上好日子?
兩人局促不安的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好,下一瞬間厚重的兩匹棉布塞進懷裡。
原本在衣擺上擦過的手,不自覺的又擦了幾遍,方才怯怯的環抱住棉布。
雖是粗棉布,對於她們來說卻也細膩的不得了,摸著又舒服又柔軟。
方停喃喃道:“真軟,你說做了衣裳穿該有多舒服?”
“和細棉布差彆也不大,和麻布差彆卻很大,怪不得貴那麼多。”馬盼弟小聲的呢喃。
劉翠花想說粗棉布和麻布才差三四錢,但和細棉布卻相差一兩多!有錢人又不是傻子,細棉布肯定比粗棉布細膩柔軟多了。
隻是看著兩妯娌驚喜不已的滿足神色, 咽回想說的話語。
罷了,對於她們來說確實粗棉布已是極好,再往上的隻會心疼錢,更深覺不配。
“再告訴你們一個開心的消息!”
圍著一圈的雷家人從喜悅中抬頭,齊齊看向劉翠花。
劉翠花清了清嗓子,宣布道:“一共賣了十八兩銀子,每家六兩,兩匹棉布三匹麻布花費三兩二錢,菜油和芝麻油花費五錢,頭花頭繩針線等等一共花費兩錢,加在一起是三兩九錢;
也就是說咱們置辦了這麼多東西,今日還剩二兩一錢!”
二十多人隻餘山風吹拂的聲音。
雷大富最先反應過來,凝神問道:“娘,這才是兩天的量?已經掙了十八兩?”
其他漢子先後反應過來,對啊,他們十來個漢子進山,一趟最少也要五六天,收獲的獵物最好的時候才有二十多兩,回來還要休整好些天才能再次進山,而娘和妹妹們在山裡兩天就能十八兩!
“那我們明日是不是不進山打獵了?而是也一起去挖黃芪?”
“對啊,黃芪怎麼算都比打獵掙錢,咱們乾脆挖黃芪算了。”
雷老大雷老二同時皺眉駁回:“不行!”
“爹,乾嘛不行啊?你看黃芪這麼掙錢,再說了咱們進山不就沒法幫娘她們洗涮黃芪,那不是還影響掙錢嘛。”
劉翠花則是格外糾結。
進深山比起挖黃芪危險多了,尤其去了後沒法幫忙實打實會影響乾活速度,影響速度就是影響掙錢;
但她之前答應以後毛料賣給沈清,不管便宜還是貴重的毛料,而且打獵數代以來都是家裡一大筆收入來源,要是放棄了這門手藝以後想撿起來那就難了
除了雷大富沉穩不受影響,其他人心情和劉翠花相似,此刻都看向雷老大雷老二。
雷老大知曉絕對不能丟掉打獵的手藝,但不知道如何說出最恰當,隻得求救般看向大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