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沈清按照約定好的時辰在河岸旁等著。
沒一會,劉翠花帶著大兒子到了。
劉翠花悄聲道:“等很久了吧?喏,大富扛著的就是,放哪兒?”
沈清看過去,夜色下身材高大的壯碩漢子背著一頭鹿走了過來,正是雷大富。
他穿著一件好幾塊補丁的粗布麻衣,寬厚的肩膀上搭著一塊油布,上麵是體型不小的成年公鹿,從山上走來路程不短,且扛著這麼重一頭鹿,依然身形很穩,腳步沉穩有力。
二十五歲的年紀放在華國年輕極了,在這朝代已經屬於超大齡,基本找不到媳婦,劉翠花每每說起先是著急,中間唉聲歎氣,後麵是擔憂老了咋辦
沈清收回視線,指著身後的板車,悄聲道:“放板車上。”
“要不要讓大富給你拉到家門口?”劉翠花望向遠處的屋子,還很有一段距離呢。
雷大富聽到後長腿微動,就要上前來拉板車。
沈清急忙擺手:“不用不用!這點子距離我自個拉回去。”
她待會就賣給商城換成錢啦。
雷大富知道他娘有事要說,退到一旁,安靜的等待著。
劉翠花將銀子仔細收好,順勢說道:“今晚有星星,明日是個大晴天,你們有空不?
要是有空,家裡漢子打獵回來了正好能帶村子上人上山,有漢子們在安全,遇到野豬了也不怕。”
放在之前打獵回來必然不可能有空帶她們上山,要忙著賣獵物,要好好的休息,還要準備下一次進山所需的東西,根本騰不出時間力氣和心情。
但現在獵物被村子上人家全買了!而且價格並不比城裡收購商人少,皮料硝製出來賣給沈清,隻一張鹿皮需要賣,如今家裡有銀子使,倒也不急。
等下次進城賣藥材時一並帶著。
當家的和她商議,乾脆明日讓家裡小輩們帶著村子上人一起上山,和她們說哪些能吃、哪些有毒不能吃、哪裡安全、哪裡不能去。
沈清沒想到劉翠花和她說這個,驚喜極了,隨即不好意思問道:“他們打獵勞累,不用休息兩天嗎?”
家裡菜地小青菜是冒出來了,但人多遠遠不夠吃啊,大多數要靠野菜,這些天下來,周邊的野菜也薅的差不多了,急需開發新地點!
並且商城也急需開辟新的掙錢項目,蜂蜜一年隻能割一次,鹿這些進深山才有、還不一定次次能獵到,黃芪兩年收一次,不能節流可不得開源麼?
開辟多多的類彆,讓商城餘額蹭蹭蹭的漲!
還有人要霍冰的性命,她要努力掙錢掙銀子買武器做防護保護好自家人!
劉翠花笑眯眯道:“晚上他們好好睡上一覺就成,這又不是深山老林,就帶著村子上這些人等於就是休息了。”
不是她瞧不起人,村子上漢子們爬到她家的高度就氣喘籲籲的,更彆說沈清這些婦人們,她們能走多少路?能爬多高?
明日一是出於安全,二也是出於私心,想著家裡小輩們和村子上人多走動走動,不然就是她和兩個妯娌帶著村子上人也綽綽有餘!
沈清: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翠花說的是事實。
“好,那明天我們要帶哪些東西不?”
劉翠花想了想,報道:“山裡能吃的東西老多了,背個背簍,再拎個小籃子,不然我怕裝不下;
小挖鋤不能少,最好再帶把柴刀,還有喝的水,咱們去早些,趕在晌午前回來,不用帶吃食。”
一整天的話她們體力也吃不消,還不如半天。
兩人又嘀嘀咕咕商議了好一會的細節,劉翠花帶著雷大富離開,沈清瞅著四下無人快速將鹿和鹿茸賣給商城。
隨即前方河對岸,挨家挨戶通知明日上山事宜。
這是周邊的山,不是太遠,猛獸很少會來,隻有小型動物,主要是去采吃的,對於村子上負責吃食的婦人們無異於久旱逢甘霖!
聽雷家說到了十月隨時可能會下雪,從第一場雪開始,山上基本就去不成了,山裡雪化的慢且厚,動物都找不到吃的。
所以她們早就想去山上采些吃的回來囤著,自家菜地裡的菜也能留著長大些再采。
錦城和興城隔著幾千裡地,她們從靠水吃水變成了靠山吃山,可河裡的魚蝦怎麼吃她們知道,這山上有啥能吃那是兩眼一抹黑,根本啥都不懂啊。
而且村長說了山裡和水裡不同,水裡的魚蝦泥鰍水草等等隻有好吃和不好吃之分,山裡卻是實打實有毒死人的東西在!
如今雷家人主動領她們上山,真是再好不過的事。
“這雷家真心不錯,獵物賣的便宜,收拾的乾淨,還給咱們一家家送到家門口,如今這又帶著咱們上山,哎呦,我都不好意思的。”
她們買獵物還屬於占了便宜啊。
秦婆婆打趣:“我瞧著雷家小子們個個身強力壯,姑娘家們也利落的很,你們哪家有適婚的兒女可以留心啊。”
趙明月惋惜:“大富那孩子我瞧著最好,體格壯力氣大能力強,你們看他對曹家多次,哪次不是他贏?
這說明他不光身體好,腦子也格外好使,就是可惜年歲大了,不然他肯定最搶手!”
“哎,誰說不是?大上個三四歲沒啥,大個五六歲勉強也成,但他這比咱們村最年長的姑娘家足足大了八九歲,委實有些大多了。”鄭惠歎道。
沈清想的則很現實:男的壽命沒女的長,大的太多早早走了,容易讓女方背上’克夫‘的罵名,還有寡婦寡婦的叫喚也不好聽!
呃,她不就是麼?
好像年歲大了,貌似也沒啥要緊的。
打住,不是年歲大了不要緊,而是她不在意!
可她能不在意,這朝代的女子哪有不在意的?又怎麼可能不在意!
遠的不說,江雨先是娘家人不好被算計賣到柳家,後又被柳家打罵虐待,最後和離名聲上也比被休好聽,但即便從頭到尾她沒有任何過錯,卻時常認為她自己是不祥之身。
又擔心和離在家影響侄兒侄女婚配,還儘量不單獨出門怕有不好的名聲傳出背負的枷鎖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