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婆子何曾聽過如此直白的話語?
以往在京城時,那些婦人女子一句話恨不得繞好幾個圈,要靠猜才能知道真實意思,來了山裡雷家都是忠厚老實之輩,從未說過一句讓人難堪的話語。
她看江雨溫婉柔和,又是沒見過世麵的鄉野村婦,自己對她送銀簪子有利、指明道路有恩,原本等著她各種誇讚感激,哪曾想她竟膽敢懟自己這個長輩!
她臉漲的通紅,雙手叉腰,氣急罵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婦人!難怪會被夫家”
沈清根本不等曹婆子說完,直接打斷:“哎哎,有不同的意見好好說,不能人身攻擊啊,這和潑婦罵街有啥區彆?”
趙明月等人快速反應過來,接話道:“咱們小雨也沒說錯話啊,你鹽當飯吃,能不口重嘛。”
“小雨是好心勸你,你年歲大容易多想咱不怪你,不過我和你說一句啊,小雨才不可憐嘞,這銀簪子她在七裡村時就有!
不僅銀簪子,還有銀鐲子銀項圈老多啦,你就彆可憐她了,要是實在想可憐人,給我吧,我這頭上的木頭簪子確實寒酸配不上我!”
“還有我嘞,來來來,我也用的木頭簪子,在您老眼中是不是特寒酸呐,可不得也送支銀的麼?”
笑話,她們這多麼人在這兒,還能讓一個外頭婆子占上風罵了去?
她們直接讓她說不出來話!
吵架中最氣人的是什麼?
不是吵輸了,也不是沒發揮好,是根本沒開口吵的機會,憋不死她!
曹婆子被一群人堵著要銀簪子,給是肯定沒法都給的,不給的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她真沒見識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直接承認自個寒酸,還都敢追著要!
而且令她震驚的是剛才這些婦人說江雨有一整套的銀子首飾?
怎麼可能呢?
一個村婦一輩子見不到銀子都正常,她怎麼可能還有銀首飾,甚至還是一整套!
這沈清的家底超出了她的想象,而且對江雨明麵上是舍得的,不過這樣也好,掙錢的營生江雨必然也知曉,她的價值更大了。
女大不中留,尤其已經嫁過人的女子有男人要就不錯了,等回去了她好好指教曹大一二,隻要江雨尋死覓活要嫁,到時沈清如何攔得住。
“走!”
鄭惠跟在後麵揚聲誇道:“哎這是回去拿銀簪子嗎?要我說曹婆婆你出手也太大方了,真真讓咱們長見識!”
“我一看曹妹子你就和咱們村子上這些婦人不同,果然沒看走眼,我等著你送過來啊。”秦婆婆踮著腳尖喊道,使勁的戴高帽子。
哼,看你以後咋還有臉出現在她們麵前!出現一次她們就問一次送她們的銀簪子在哪。
曹婆子老臉漲的通紅,弓腰駝背低著頭往回走,就差把頭埋在土裡了。
曹君竹看著他奶的背影,若有所思。
曹大頻頻回頭,一雙鼠目毫不遮掩的從側麵將江雨從頭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最後還勾起一邊嘴角,露出自認帥氣極了的笑容。
劉翠花惡心的都快將晌午飯吐出來,她連忙上前兩步,和沈清一起擋在江雨麵前。
等人走遠後,原本跟在後麵追問的婦人們返回,鄭惠憂心忡忡問道:“這曹婆子怎麼打上小雨的主意了?”
江雨剛想說她給嫂子添麻煩了,就聽沈清冷笑道:“什麼打小雨主意,分明是打我的主意!
準確的說是打咱們全村的主意,想知道掙錢的營生是什麼呢。”
所有人一聽立即不淡定了!
對啊,她們村子上所有掙錢的來源都是靠沈清!
而江雨作為她的小姑子,樣樣參與進去了,拿捏住江雨不就等於拿捏住掙錢的營生嗎?
原本以為曹婆子隻是想圖謀小雨,拒了就是,想必也不會鍥而不舍的再來,可要是打他們掙錢的營生那就完全不同了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銀子還不得一而再再而三
所有人越想越心慌。
就連漢子們也叮囑道:“小雨,以後你就跟著村子上人一起,千萬彆落單!”
“對對,咱們好不容易有的掙銀子營生,哪能被外人竊取了去。”
有一項能掙錢的生意多不容易!苦了幾十年,總算日子好過了一些些,這比他們的命都重要!
還高高在上的富貴人家呢,為了圖謀手藝,真是什麼齷齪手段都能使出來。
霍冰看著沈清,心底生出無儘的佩服。
原本不管怎麼解釋大家的注意點都會落在小姑身上,隻會叮囑小姑避讓,小姑還會內疚自責,覺得是她自己是不是哪做的不夠好,招惹了是非;
可婆母三兩句話,直接點明了本質和其中利害,讓大家夥從隻是小姑的婚事上升到事關全村人的錢財!那就不是小姑的事了,而是大家所有人的事!
最重要的是讓村子上人意識到:小姑的婚事事關整個村子的權益,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決定的,找的男人不好寧願不嫁。
想必往後不會有任何人催小姑
劉翠花則是一臉震驚外加無語的回了家。
見到家人,將剛才的事仔仔細細說了一遍,驚詫的問:“以往隻覺得曹婆子嘴碎愛占便宜不好相處,想不到心還黑,這也是沈清她們見多識廣,一眼就看透了真實目的,換做咱們還不得被坑的死死的?
那個曹大更是惡心,尤其打量江雨的時候,那雙小眼睛恨不得盯在人家身上!
我呸,還是大戶人家出身,就這?我不信裡麵沒有曹婆子的示意。
對了,老大,你和君竹交情不錯,你說這事他知曉不?有沒參與其中?
聽沈清她們的意思,他應該是不知曉的,不然不會想著將曹大帶回”
雷大富黑眸黑沉黑沉,壓著無邊怒氣,他看向他娘問道:“曹大逮著江雨看?”
劉翠花重重點頭,“可不是!老明顯了。”
雷家其他人氣憤不已:“大哥,是不是要給曹家人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