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什麼人,阿冰姓霍,他姓宋,肯定不是族人!”
“我猜是舅舅,看宋老爺年歲不小了,應當是心疼自家妹子和外甥女,找了過來呢。”
“那宋老爺真是好舅舅,和阿冰那又懶又饞一無是處的爹完全不一樣。”
宋書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都怪霍青霖,好端端的給女兒改什麼名字!現在好了,他成了舅舅。
算了,這些村婦什麼都不知道,猜他是舅舅也很正常。
這樣也好,以後他們總不能仗著同村情誼來找他這個‘舅舅’幫忙。
畢竟比起親爹,舅舅關係又遠了一層。
“看宋老爺穿戴如此好,必然生意做的很大,隻是不知你阿冰的爹作為你妹夫,怎麼要到賣女兒的地步?”
“是啊,你沒提攜阿冰的爹?不然阿冰也不用過這麼多年的苦日子啊。”
在眾多婦人熱切的期盼下,宋書掏出袖子裡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數九寒冬沒有地熱的屋子裡,他竟然出了汗!
他隻得將錯就錯,磕磕絆絆認下:“有提攜,隻是、隻是我這妹夫自尊心極強,後麵不願接受嶽家的提攜”
眾多婦人個個‘我說的對吧’的了然表情。
紛紛安慰道:“你也彆太自責,這不是你們身為娘家人的錯,什麼自尊心強啊, 這是沒本事還想硬氣嘞,這種人也不能提攜,提起來了也是個白眼狼,當心反咬一口!”
“說的對,這窮小子發達了有幾個不拋棄糟糠妻的?尤其是靠嶽丈家發達的,那妥妥的反咬一口,因為他們認為是自己的本事,還要反過來認為嶽丈瞧不起他,連帶著嶽丈一家都要遭殃!
他這好在隻有妻女遭殃了,不過也是因為你們沒把他扶起來,要是扶起來有能力了說不定你們也要慘嘍。”
宋書身後的隨從臉上精彩紛呈,一個個死死忍住!
這些婦人什麼都不知道,但正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才能按照本能的說,而這些全部對應上他們老爺!
老爺就是靠嶽丈扶起來,然後霍家一大家子遭殃的麼。
難怪曆朝曆代皇上不讓駙馬入仕,不管是領兵打仗還是入朝為官都不行,是不是就因為知道男人一旦掌權,首先嫌棄的就是糟糠妻,而強大的嶽丈一家就是阻礙。
想過隨心所欲的風流日子,可不就得把嶽丈一家除掉。
皇上不愧是玩心術的,早就把這些心思摸得透透的,提前防範著。
宋書死死抿著唇,深吸口氣後,朝江二爺問道:“村長,阿冰在哪?我想見她。”
原本還想從這些人口中側麵打探霍冰的事,算了,還是見麵了直接問,他實在受不了這群聒噪的婦人!
也不知天底下怎麼有這麼多粗俗粗鄙的婦人,全集中在這個屋子裡了!
江二爺沉穩回道:“阿冰和她當家的還有村子上一些人一起去了江南,看看有沒掙錢的營生。”
聽到霍冰不在,秋意眼裡飛快閃過喜悅。
真是天助她也。
宋書一愣,他想到各種情況,唯獨沒想到她不在村子。
他怔怔的問:“怎麼會不在村子?她一介婦人,我聽說還有了孩子,怎麼會去江南那麼遠的地方找營生?”
江二爺沉沉歎氣:“唉,江南富裕,原本都是漢子們才去,但因為年前,宋老爺你有所不知,去年年底有批惡人不知為何,非要讓咱們交出她來!
這孩子也是可憐,小時候的事一概不記得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得罪了啥人,咱們好不容易把那些人攆走了,但她怕留在村子上拖累咱們,就跟著她當家的一起去了江南。”
宋書回頭惡狠狠的瞪了秋意一眼,眼底殺意明顯。
怪不得女兒沒有來找過自己,原來是因為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
同時又有些慶幸,不記得好啊,不記得他這個爹,自然也不記得娘,見麵了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秋意身軀瑟縮了下,眼眸一轉追問道:“確定是跟著她夫婿去了江南?”
“江南富裕,不去江南去哪找?彆處能像江南一樣富裕?”鄭惠雙眼茫然的問道。
秋意一噎,想說她問話重點不是江南好不好,而是去的是不是江南!
周燕一副尖酸樣,刻薄道:“要我說不是年前的事,她也得跟著她當家的外出,你想啊,她連生了兩個女兒,不趕緊追生個兒子等老二家的生了兒子,這長孫不就落在二房了?
她男人不在家,她想生也生不出來,當然要巴巴的跟著去!”
其他婦人恍然大悟的表情,讚同道:“對對,還是燕子你想的周到,就算不為了長孫也得生個兒子啊,不然以後她男人還能要她?說不定就休了她!”
“男人哪有不想要兒子的?要我說阿冰這想法很對,不然要是以後沒兒子被男人厭煩,她還能有好日子過?”
“肯定沒啊~”
宋書越聽越生氣。
他宋書的女兒,還要被嫌棄生不出兒子?
那江向東算什麼東西!也配嫌棄他女兒?
他突然頓住,理智回籠,不得不承認這些婦人說的對。
他不就是窮苦出身麼,攀上了霍家,明明一開始也是他配不上;
他不也是想要兒子麼,嫌棄霍青霖生不出來,在她帶走女兒時候沒有阻攔也沒有挽留;
在他這兒人有高低貴賤之分,但人性相同,尤其他身為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劣根在哪
秋意徹底放下心來。
霍青霖啊霍青霖,你清高高傲了一輩子,當初眼底容不下她和宋書搞在一起,非要帶走女兒,如今可好?
你的女兒也是一個俗人。
怕被夫君休棄不喜,巴巴的跟到千裡之外去伺候著。
宋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算計來算計去,得到了什麼?
他唯一的女兒一直在受苦,他費儘心血掙來的偌大家業沒有讓唯一血脈享丁點福。
他抬頭問道:“阿冰什麼時候回來?”
江二爺知曉宋書是徹底信了霍冰就是一個普通低下的農婦,去的是江南。
“年初才去,路途遙遠,估摸要到過年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