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麵中浮現出一張蒼白的人臉。
那是一個高鼻梁的女人,嘴唇塗得鮮紅,兩個眼眶不斷往外噴湧著鮮血。
血液順著鏡麵流淌下來,漸漸地鋪滿了整個桌子。
她的臉開始迅速老化,褶皺從眼角開始蔓延,皮膚形成了粗糙的波浪,鬆鬆垮垮地垂落到臉頰。
“血腥瑪麗”憤怒地尖叫起來,露出兩顆泛光的尖牙。
誰知江時絲毫不慌,從桌上掏起一根蠟燭,徑直塞進女人嘴裡。
尖叫聲消失了。
“來啊!看看誰更凶。”
沒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噗呲”一聲,他猛地攥緊了五指,一步伸進對方喉嚨,將其整個腦袋都洞穿。
他的手指從頭顱後方伸出,上麵淋滿了暗紅色的血,破洞如同石油井一般,往外“咕咚咕咚”冒著液體。
如果吳小紅這個時候進到房間裡,絕對會被眼前的場景嚇破膽。
隻見一人高的鏡台前,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將胳膊伸進鏡子裡,赫然貫穿了鏡中女人的喉嚨。
從嘴到後腦勺,就像串著一顆魚丸一樣輕鬆。
偽造瑪麗的嘴邊沾滿了血,她硬生生吞下一整條手臂,怎麼都叫不出聲來,藍色的眼珠子往上翻白。
江時反手一握,死死抓住對方的脊柱,然後使勁往外一拉。
噴湧的鮮血糊滿了整個鏡麵。
他硬生生從鏡子裡拽出一根布滿血絲的脊骨。
筋腱錯落盤繞,斷裂處還有新鮮的脊髓汩汩湧動,血肉粘連的組織,像極了早集豬肉攤上的龍骨。
“頸椎有點問題,看來是坐久了,”他自顧自地分析道,“我給你正正?”
就在他研究女鬼的脊柱之時,門外傳來驚慌的尖叫聲。
他回頭一看,發現臥室門被推開一條縫,吳小紅正捂著嘴站在門口,手機“啪嗒”掉在地上。
“先生,你……你……”她慌了神,語無倫次地說,“手上拿的是拍攝道具嗎?”
江時放下手上的脊椎,語氣波瀾不驚,隨便扯了個謊:
“是啊,早上買的豬排骨,新鮮的,還能煲個湯。”
女人滿臉迷惑,不明白這麼驚悚的情況下,拿出豬排骨乾什麼。
為了直播效果嗎?
那確實夠嚇人的。
“那……你後麵的鏡子是怎麼回事?上麵全是血啊!”
他攤開雙手:“凶手沒處理乾淨,我好奇,就過來看看。”
說完他也不管女人信不信,準備轉身把脊柱塞回去,結果發現這裡麵哪還有鬼,血腥瑪麗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有潑滿血的鏡麵,靜靜地訴說著無聲的怨毒詛咒。
“跑了?”
一眨眼的功夫,這隻鬼就離開了鏡麵。
他將骨頭放在桌子上,擱在受害者腐爛的手臂旁邊,心裡忖思道:“怎麼走這麼急?”
“如果真偷了聖母瑪利亞的號,這家夥至少得是個凶神吧,為什麼不敢現身呢?”
“難道有地域限製,不準在夏國異地登陸?”
他現在推測,夏國本土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威懾國外凶神以上的鬼。
所以這家夥才隻敢搞些小偷小摸,不敢招搖過市。
吳小紅對此自然是一無所知,她急得團團轉,忙著給警方打電話。
這房子本來就死了人,前不久剛運走屍體,後腳又出現了一條胳膊。
可以說很命苦了。
眼看著時間已經很晚,窗外響起若隱若現的警笛聲,江時知道留宿凶宅是不可能了。
即使他想在這兒過夜,估計也會被帽子叔叔叫起來做筆錄。
於是他跟售樓員一合計,乾脆等到現場清理完,再商量買房的事情。
到時候這房子賣不賣還是個問題,說不定上麵一拍腦袋,直接就給彆墅拆了。
很快房子底下來了警車,下來的是兩個資深的警員,攔住吳小紅做筆錄。
江時想起今晚的噩夢還沒舉辦,以臨時有事為由,向對方出示治安署的蓋章證件,便獲得準許離開了這裡。
臨走之前,售樓員滿臉擔憂地喊住了他:“江先生,記得帶傘。”
似乎是想起對方彆具一格的出場方式,她又補充了一句:“路上小心車。”
他背對著女人揮了揮手,抬腿跨進鋪天蓋地的大雨中,隨後徹底銷聲匿跡。
隻留下吳小紅悵然若失,預感自己到手的業績又泡湯了,臉上充滿了沮喪。
但她同時也感到好奇,這位客戶僅僅向警方出示了一張證件,就輕易地脫身離開,絕對不會是什麼等閒之輩。
於是她隨口問道:“江先生是什麼重要身份嗎?”
年輕的那位抬起視線,警覺道:“問這個乾什麼?”
“他看起來好隨意啊,都遇上凶殺案了,鬆弛感拉滿。”
老一些的警員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姑娘,聽我一句勸,不該問的彆問。不該踏足的領域,踩進去就是等死。”
聽到這句話,吳小紅心裡頓時炸響了萬丈驚雷,心裡江時的神秘度再次拔高一個層次。
她坐著警車到了南城派出所,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警局大廳裡隻有寥寥幾個人,一位接線員在值夜班。
做筆錄的時候,她聽到前台的接線員接到了報警,正在和對方交流。
於是她聽到這樣一段對話。
電話對麵是一個尖嗓子,似乎是個聲音嘶啞的女人,嗓門就像是破鑼似的。
“救命!長官,快救救我!”
接線員耐心地引導著:“冷靜,女士,您在哪?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個警員對視一眼,全都提起了精神,如果是和這次凶殺案時間相近,說不定能聽到什麼線索。
“窗外,窗外有……”對方的聲音歇斯底裡,看得出來害怕到了極致。
“有什麼?”
“窗外有一隻狐狸!”
聽到這個描述,其他人都鬆了一口氣。
看來是個被跑下山的野生動物嚇壞了的女人,沒什麼大案子。
“話說回來,最近野生動物出現的頻率挺高啊,”年輕探員聊起了天,“上個月是一頭二師兄。”
所有人都鬆懈下來,包括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的吳小紅。
“彆害怕,狐狸是一種很溫順的動物,平時不會傷人,”接線員試圖安慰對方,“您關上窗戶,它自己就走了。”
誰知電話對麵卻十分氣憤:“長官!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放輕鬆,女士,不是我們不救,隻是……”
對麵尖叫起來:“不好了,它要進來了!”
“女士,您先冷靜下。”
接線員感到十分無奈,現在這個案子,就跟遇上老奶奶家裡的貓上了樹一樣,按理說是要歸進報假警的範疇的。
他隻能拿起筆,準備記下對方的信息,問道:“您現在住在哪?”
“花園路。”
“實在害怕的話,把窗戶關上就行。”
電話裡立刻尖叫起來:“我是鸚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