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狐仙姑冷笑一聲,“鬼哪來的靈魂?”
“所謂靈魂,不過是人用來吹捧自己,好讓自己超脫於其他動物之外,自我安慰的把戲罷了。”
於是江時知道,從她這裡撬不出什麼信息,便不再多問。
他提出另外一個問題:“話說回來,你跟屍鬼啥仇啊,打也打不過,折騰成這樣。”
“想知道?”狐狸眯起眼睛,嫌惡地看了一眼外麵的天空,“放我進來歇歇腳,這雨屬實討厭。”
江時想了想,自己現在對付這家夥不算困難,加上下雨是他的主場,打起來自己占據絕對的優勢,便坦然地打開了窗戶。
狐仙像條一般魚跳了進來,站在地板上甩乾渾身上下的毛,遠遠看過去還以為是一隻二哈。
他這才發現,狐狸的狀態比他想得更狼狽。
她尾巴上的毛掉了一撮,腹部多了一條整齊的刀痕,正用舌頭舔舐著傷口。
江時摸著下巴說道:“屍鬼不是封印了麼,咋還給你撓禿了?”
“挨千刀的,”狐狸憤懣地罵道,“我就是去會會老東西,劍鬼帶的小崽子看見了,砍了老娘一刀。”
“你說龍武?”
他重新定義了一下官方的戰鬥力,看來這家夥平時不靠譜,真打起架來還像那麼回事兒。
隻可惜劍帶不進夢境空間,不然他或許還陰不到這家夥。
狐狸齜起尖銳的牙:“作為報複,我給他胳膊吹斷了。就算再長出來,風濕也得疼他三十年。”
“這傷也不是問題,主要是老不死的屍氣,要了我的老命。”
看來是被兩方正義群毆了。
“要紅藥水不?”江時在櫃子裡翻了翻,找出自己很久沒用過的外傷藥,在空中晃了晃,“拿情報換。”
“人的東西沒用。”狐仙清理著肚皮上殷紅的毛發。
“我得下沉一段時間,來你這打個站腳,順便給你提個醒。”
“你用了禁忌的東西,引來了某個存在的注視,最近還是低調點。”
禁忌的東西……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對付小醜的時候,把黑洞當摔炮玩兒了。
沒想到這東西來自更深層次的鬼。
“等會,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他感到有些意外。
如果說之前的預警,是因為供了幾天雞骨頭。
那這次的提醒又是因為什麼?
鬼神的交易對應著籌碼,代價往往是對等的,上天賜予的禮物在一開始就標好了價格。
他不覺得哪隻鬼會無條件提供幫助。
狐仙姑嘲笑道:“小鬼還挺謹慎,我幫你是因為在未來,你會替我乾掉那個死鬼,我看它不爽很久了。”
“你還能預知未來?”
江時記得涉及到時間的層次,應該是舊神的權柄才對。
一個凶神是怎麼做到的。
對此,她解釋道:“姑奶奶我快得道成仙了,已經碰到了那道門檻。實話告訴你,正是因為它占據了‘死亡’的權柄,所以我的氣缺少‘死氣’。本來想趁他病要他命,取代它的位置,補全我所有的法則……”
“結果被打成折疊屏,老實了?”他不忘精準補刀。
“……”
狐仙姑不說話,圓潤的黑鼻子抽了抽。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每個舊神都有獨特的‘道’,一個蘿卜一個坑。那些個老不死的,被古代大能封印了,還占著茅坑不拉屎。”
如果這麼說就好解釋了。
世界上的鬼,都有各自的路,掌握著某一種權柄。
舊神走在路的最遠處,將路的儘頭堵死了。
這就是所謂的四舊八苦。
屍鬼占據了死亡這條路,於是其他鬼就被堵在後麵,無論如何都無法超越它。
所以擁有相似特性的鬼,會互相殘殺,清理出自己前方的道路。
狐仙想要晉升,就必須把一隻舊神拉下來,自己坐上去。
於是她冒險去了一趟封印,想要借鎮壓屍鬼當作跳板,一舉突破舊神。
結果先是遇到了鎮守此地的龍武。
狡兔尚有舍命之搏,即使對方剛步入微級,拚死相鬥也足夠讓她重視。
這場戰鬥中,狐仙隻是受了輕傷,龍武卻斷掉一臂。
但屍鬼的封印尚不牢固,雨水中摻雜了腐爛和死亡的氣息,導致她的傷口惡化。
狐仙姑沒有人類那麼多道具,沒有往生香的庇佑,很快她就虛弱下來,隻能提前逃離了殯儀館。
他之所以如此推測,因為按她睚眥必報的特性,要是有餘力,早就給龍武撕成渣了。
再不下沉休養生息,估計就真銷聲匿跡了。
江時想通了這一點,突然抬起頭問道:“那你來我這乾嘛?不怕我給你毛拔了做成地毯?”
既然鬼生性自相殘殺,他弄死這隻狐狸豈不是天經地義。
“你不會,”狐仙眯起眼睛,從地上站起身說,“因為我活著對你有更大的幫助,我有你這輩子不知道的消息。”
嘴上這麼說著,它還是豎起了脊背的毛,進入警戒狀態。
鬼知道他打什麼主意,厲鬼之間互相殘殺才是常態。
他搓了搓兩根手指:“這樣吧,咱倆都什麼交情了。我能治你的病,你拿預知能力換,我這人一向公平交易。”
“嗤,想屁吃,”狐仙姑氣笑了,“鬼的能力是說給就給的?”
隨後她蹲坐在地上,突然話鋒一轉:“但作為交換,我可以賜你個法子,用了這個方法,平時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包括有關未來的景象。”
“怎麼個說法?”他稍微產生了興趣。
如果能學到預知的能力,就相當於間接掌握了占卜。
那就不需要再去尋找月老了。
“你知道狐狸之窗嗎?”
江時記得自己之前在哪裡看到過。
狐狸之窗
他將兩隻手的食指與拇指對接,拚湊成一個棱形的窗口,剛好可以看到對麵的狐狸:“這樣?”
狐狸擺動著尾巴,往這邊緩緩走來,隨後對著他的手吹了一口氣。
“還是那個味,”他被吹得閉上眼睛,“口氣真大啊。”
等他再次睜開眼,卻發現狐仙姑消失不見。
“跑了?”
他立刻放下手,看到這家夥依然好端端地坐在他麵前。
對方伸出爪子,露出底下潰爛的傷口:“給我治。”
“你等一會。”
江時感到十分新奇,又擺出手勢,透過手指的縫隙看向窗外。
隻見那棵桔子樹,竟露出一張苦逼的人類的臉。